可黄家兵马,我算了算,在册的至多十万人。这要论起来,就是说,十万人竟要分守八城之多。
天子魏塱有征丁之权,又有西北兵力未动。他有天下之力,却只需剿一城之功。剿一城,多一城。你却不敢弃地求存,弃一城,少一城。
别处兵马一撤,则别处又不可守。也就是说,指望援军来救你我,多半是不可能了。”
这情况早在意料之中,黄承誉道:“樊兄怎说起这个,话虽如此。他纵有征丁之权天下兵马又如何,西北胡人马上就要打到京师,他敢把兵力拿来围我?
外忧内困,民不聊生,我黄家顺天承命,自有无数英雄好汉前来投奔,你我只需再撑些时候,自然天地同力助我。
再说了,当初退守垣定正是樊兄你的主意,咱们准备充分,现今城里兵强粮足,山高城阔,他要困,且让他困,看看谁能耗的住。”
樊涛长叹一声,为难道:“有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何况在下愚夫尔。当初撤守垣定,是这么个主意。可黄兄你看,如今胡人迟迟没破安城,你说这里头是个什么古怪?”
黄承誉看他一眼,缓缓垂了头,他虽承蒙祖荫,却不是个十足呆子。平安二城巴掌大块地,自古以前就是梁的瞭望岗。能打早在城外就打开了,打个数日打不出结果,早早就要退到乌州去。
可这会,去年年底就听见胡人动向频频,初七八就在叫战事吃紧,而今已是二月下旬,合着打了俩三月,胡人还在安城外头晃荡。
说里头古怪,何须樊涛来提醒。只是如今自己坐阵一城,万千将士都靠着自己稳定军心,他岂可自乱阵脚,宽慰道:“樊兄所言固然有理,可沈元州此人,是军中翘楚,有他在,安城守的久些也是常理。
何况只要胡人没退兵,皇帝就不敢将西北兵力调过来,更不敢举国之力来剿你我。现城中余粮足够撑半年余,樊兄何惧?”
黄承誉朗声大笑数声,愈显豪气道:“可是被困了几日,樊兄就吓破了胆。当真如此就罢了,我着几个人,从密道将樊兄送出城,也算报了你前些日指点之恩。”
樊涛轻笑一声道:“黄兄何必清看于我,樊某一声,志求明主,何惧生死。今夜在此,也不是为着援军困城忧心,实属是听了一桩秘闻,特来向黄兄求证?”
“什么秘闻,别不是妖言惑众。”
“那倒不是,只是听说,垣定城下有条暗河?”
黄承誉转了圈眼珠,反问道:“这算秘闻?”
樊涛急道:“黄兄说是也不是。”
黄承誉点头道:“此话属实,但暗河暗河,那就是暗,谁也没见过,陈年旧图该有记载,你可去翻翻县志衙录。不过,依我看来,这肯定是真的,城中多活水泉眼,若地下无暗河,怎会有这些。”
樊涛猛拍大腿起身急道:“正是这个,黄兄可是还没想过来。这一城的水源,它都在这条暗河上啊。若源头在城内还好,最怕源头在城外。
一包鸩毒撒下去,城中饮水断绝,你我纵有千旦余粮,那又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