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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暝一怔,却见薛凌“哼”声转回去,恼恨一般:“无所谓,她是个什么东西,回与不回有什么干紧。”说罢自去了里屋。
薛暝轻脚跟上,并未出言再劝。平城如何,不必多言,现如今又是兵戈之地,寻常女眷,哪有往那破地儿去的。何况含焉在此仆从成群,锦衣玉食,想回去吃沙,才叫有违常理。
这些事,本该一目了然,他不知薛凌起了何等心思,竟出言想要含焉一同上路,更猜不透薛凌委屈从何而来。
沉默中又思量好几回,也没何处能用上个弱质女流,该不是要寻个人去记账?这也容易的很,犯不上跟含焉较劲。
这些有的没的如天上云烟聚散来去,午膳用过,底下人来传了话,说今日上朝没听着新鲜,别无它事。
薛凌恹恹,一副困乏样子坐在桌前。古来后院寂寥,她没个琴棋消遣,又少知心打发时间,唯一堆浓墨宣纸漫涂光阴。
直至暮色四来,薛暝轻声道是车马都备好了,李府那头也着人先去传了话,言外之意,是可以动身了。
薛凌懒散站起,看外头红日还未落尽,随口答得一句:“这么早,我还以为要夜黑风高去。”
薛暝笑笑,道:“倒也不必那么晚,只是,咱们作男子去吧。李大人如今尚了公主,再与外头女眷来往,多有不便。”
薛凌失笑,拍了两下巴掌,道:“是了是了,我忘了这出,你等着,我换一身就来。”
薛暝应声,偏头瞅去,桌上一叠纸上写的满满当当,朴拙险峻,用笔任意,看起来,是魏碑的形,从没见薛凌用过。
他又多看了几眼,竟没瞧出写的什么东西来。非诗非文,也非百家姓氏。薛暝愈发好奇,往里瞧薛凌一时不会出来,伸手将面上两三张揭开,合底下内容,读来像是说的给人治丧的事。
薛暝涉猎虽广,却并非剥削,《仪礼》之文,与他以前的生涯八竿子打不着,实难认出来。
看着纸上“长衰中衰,君父子女妻妾叔侄”,他蹙眉想了好一阵,近日也没死了谁。猜不透此种缘由,唯就此作罢,将纸张堆齐拿镇尺压着,复走到通道处候薛凌。
晚间暮风从窗户进来,卷起边角,窥得二三,是一样的不识字。于是天地无一识,她坐在此处半个下午,笔尖所书是
根本就没人想回平城,薛璃不愿回,含焉也不愿意回。
待薛凌出来,依着原计划往李敬思处去。街上行人还多,然较之往日笙歌,又远远不如。
御林卫仍在街头巷尾巡值,然因如今去李敬思府上多有不便,马夫挑着僻静处走,倒没碰到几回。
薛凌察觉路上比以前颠簸,却未出言询问,等马车停住,薛暝挑了帘,她看见不是李府正门,才笑得一声,道:“怎么,我说夜黑风高过来,你说不用,合着是来鸡鸣狗盗。”
薛暝轻劝,说是李敬思如今权重,旁人来送东西,走正门,逾越了些。
薛凌本是自嘲尔,说不上计较,下了马车果见三五下人挑箱带篮装的不知什么东西。薛暝去叫门,不一会有人来迎,谦辞请了请了众人进去往内院去。
薛凌瞧见他对薛暝多有热情,反未对自个儿恭敬,断定此人是个不知事的,至少不是李敬思身边人。
故而自个儿也不好再有言行出格之举,老老实实挂了笑,跟着一路七绕八绕。她走惯了,本无旁事,只不知如何,这回来,进门便闻着一股子甜香味。
初闻还好,越走越是浓,熏的她几欲作呕。再看旁人面色如常,薛暝那蠢货还能与李府迎客说说笑笑,以至于薛凌怀疑该不是自己中了什么天下奇毒。
幸而周身并无疼痛不适,唯喉间甜腻的她想塞把黄连嚼了吞下去压一压。这个味道,这个味道一定在哪闻过。
直至李敬思主院,旁余人说笑进门了,薛凌前脚才踩进去,撞面被熏的忙往后退。脚步声大吓的前头薛暝回转来问:“怎么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