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状瞧来,拓跋铣要以先阵往宁城去,余下人马,估计很长一段时间要驻此处。
她看东西都开始模糊,忙不迭迈脚,想找个空地,横竖左右都是胡人营帐,东倒西歪然不是旧时归路,真是怪了,这不是宁城外头么。
拓跋铣追了她两步,戒备道:“本王还真不敢留你一人在这,要走你们一起走,要留,就都留下,我倒是好奇,你留在这做什么。”
薛凌轻摇了摇脑袋,道:“我乏的紧,先找个地方歇歇,不是我想留在这,是你你挡着我回去的路了。”
薛暝上前扶了她一把,指着一个空帐道:“在那。”他以为薛凌是在找地方歇息。
薛凌醒了醒神,未作声,步履漂浮进了去,寻着简易铺就的床榻,合眼直睡到第二日天光,左手处疼痛钻心方醒。
薛暝瞧她醒了,拿水上前,只说是胡人先阵已经点兵往宁城去,剩下不知多少仍在此处扎营,他不熟兵家,看不透拓跋铣意欲如何。
此举和薛凌昨夜所想一致,她摆了摆手,轻道:“无妨,无妨。”又问:“霍知呢。”
薛暝道:“早间来过,我说你昨夜未歇,让他晚些再来。”又劝薛凌先喝些水,桌上备了粥米。
她仍是摇了摇头,只道喊“霍知过来”。薛暝无奈,出门将人寻了来,问过后才知,昨日平城兵马撤离后,只往宁城向跑了不足百里,随即转道往西南向去了。
拓跋铣毫无准备,领着几个打头的胡人一起追了一阵,无功而返,笑与底下人说汉人望风而逃,神佑鲜卑。
这一来一回,没顾上石亓,霍知等人与那倒霉鬼一般,都是被圈养着的贵重畜生,本隔得不远,寻着机会,马动了两步,半枚象藏就塞到了石亓手里。
然他虽看到这些人是与薛凌一道儿,却并不信任,且接近已是不易,再要搭话讲清楚更难。霍知只说得一句“拿稳,她会找你”,别的再也没有了。
至于说与薛凌的“小王爷不信在下”,自是为了诓骗薛凌,让她早点从那堆土前离开。
须臾细枝末节,根本无从辨得真假,她心里交瘁,更是丝毫不疑。大抵是,本就骗了石亓多次,他不信也正常。
薛凌道:“三天,我们最多还能在拓跋铣身旁呆三天,也许都呆不了了。”她起身跌跌撞撞往外,道:“无所谓,能传话就传,不能传拉倒。”
外头阳光分外刺眼,拓跋铣既巴不得她赶紧走,也没再留人守着。望出去,原野山峦,和平城外头差不多像,又大有不同,是梁土以内,不是胡地。
过了鸟不渡,就是宁城,她回转头来,霍知恰到身前。听见薛凌依旧说的是:“找不到算了,你们先走。”
霍知反和拓跋铣一样怕留她独身在此处,二人俱是怕旁人走光了,难保薛凌拼死给拓跋铣来两刀。
他轻道:“姑娘勿意气用事。”
薛凌握着手,里头伤口扯开,血又往下滴,笑道:“不会,我不会,我绝对不会。等我杀了魏塱再说,我要是死在这,就少了两个,太亏,我不会。”
薛暝冲上前将霍知推了出去,一手拉过薛凌,细致上了药,心疼道:“不必如此。”
薛凌慢条斯理捏着手,道:“有什么关系,我不这么说,拿什么借口留在这。”
薛暝拿着换下来的布条,痛道:“我说这个,不必如此。”难得他在她面前说话有重音。
她还是道:“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