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直到王峰已经消失,那束缚住喉咙的感觉才突然消失,她喊出声音来。
空静的阶梯通道里传来阵阵回响,玛佩尔正想要再喊,可突然间,耳中传来一阵阵让她警惕的声音。
玛佩尔猛然停住脚步,警惕的看向两侧,可就这瞬间,狭窄的通道变化了,两侧墙壁的距离被迅速的拉远,恍惚中,玛佩尔感觉四周的景色微微一变。
四周十分明亮,头顶上有明晃晃的太阳,即便不抬头去看,光是那映照在黄沙中的光亮都已经足够刺眼,让玛佩尔几乎睁不开眼睛,她微微眯开一条眼缝,只见周围一片荒芜,黄沙漫天,脚下是滚烫的流沙,身后还有长串的被她踩出来的脚印痕迹。
玛佩尔有种口干舌燥、头晕目眩的感觉,意识有点犯晕,依稀想起自己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儿正要去做,可到底是什么事儿,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种迷茫的感觉很糟糕,就好像抑郁症,对其他任何事儿都提不起兴趣来,甚至连活着似乎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对的,我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我知道!
玛佩尔用力的甩了甩头,她努力的回忆,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方继续前行着,可冷不丁的,身后传来一阵兴奋淫荡的声音。
“有女人!”
吁律律律……
几只沙驼兽飞快的朝她跑了过来,那驼背上坐着样貌丑陋的沙族人,个个高大强壮,手中挥舞着兵刃,冲上来将她团团围定。
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像是自己曾经经历过一样,玛佩尔觉得自己应该害怕,可真实的反应却是有些迷茫,她呆呆的看着那几人。
“这年纪也太小了!”
“再小也是女人!”一个大胡子沙族咧嘴笑了起来,露出里面满口焦黄不齐的牙齿:“老子就喜欢玩儿小的,哈哈哈!”
“镇上那位九神过来的大人正在收年幼的处子,可以卖个好价钱,你可别乱来!咦……鬼丫头,你瞪什么瞪!”一记火辣辣的皮鞭抽了过来,打在玛佩尔的脸上,火辣辣的生疼,可她却连眸子都没眨过一下。
“我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玛佩尔平静得完全就不像是个十岁的小丫头,她迷茫的看着那个沙族男子:“你能告诉我那是什么吗?”
“什么东西?”那沙族男人愣了愣。
旁边的大胡子笑着说道:“怕不是个傻的!那位大人可不需要傻子,我看还是让我就地乐呵乐呵得了。”
沙族男人皱着眉头,冲玛佩尔脸上又抽了一鞭子:“喂,你叫什么名字?”
啪!
火辣辣的又是一鞭,玛佩尔似乎都不知道躲,她还在纠结困扰着她的那个问题:“我有件很重要的事忘了,到底是什么呢?”
看她这样子,大概率是真傻了,那沙族男子摇了摇头。
“哎哟哟,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打坏了,多好看的小傻妞,可惜了不是,给我给我!”大胡子一边说,一边跳下沙驼,他兴冲冲的伸手朝玛佩尔的胳膊一把抓来,哈哈大笑着说道:“小宝贝,我知道你忘了什么最重要的事!”
“什么事?”玛佩尔问。
“找男人!”大胡子哈哈大笑着,伸手就来扒玛佩尔那已经镂烂的衣衫,可却看到那小姑娘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找男人?找人?对了……
玛佩尔想起来了,她正在找王峰师兄!
眸子中的迷茫在瞬间消散,恢复了清醒。
啪!玛佩尔一把拽住了大胡子那肥胖丑陋的手。
大胡子一愣,还没开口,却见那小姑娘的嘴角微微泛起一丝冷冷的弧度:“谢谢。”
唰唰唰!
几根儿染血的蛛丝,胖子连同围住她那几人的身躯直接血淋淋的错位开,哗啦啦……碎肉鲜血垮塌,且仿佛连四周的沙漠也跟着一起崩塌,景色再次一变。
这里是漆黑的夜晚,空中有瓢泼大雨,两个气息强大的黑衣人正拦在她身前。
“要么回去!”其中一个高大的黑衣人冷冷的说:“要么死。”
这声音仿佛是从九幽深处的魔窟中传出来的,阴森恐怖,是玛佩尔、不,是整个训练营所有人都最害怕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另一个黑衣人的声音却很温柔,是一个女性,她微笑着说:“七号,不要放弃你自己,更不要放弃帝国的荣耀,你是我们这里最优秀的学员,你的天赋无人能比,帝国需要你,也能成就你!”
大棍加甜枣,训练营惯用的手段,曾经她很chi这一套,不是畏惧生死的威胁和困难的训练,而是因为这个女人的花言巧语。
帝国?荣耀?这些曾经是她一直在追寻的目标,是支撑着她不断熬下去的基础,但说实话,这玩意儿太虚无太缥缈了,常常让她感觉迷茫,一个从来就没有荣耀过的人,又怎么能感受到荣耀的震撼呢?
听听那可笑的称呼,七号?自己连个名字都没有,谈何荣耀!而相比起这些,那个实实在在的师兄,显得更加真实、更加温暖,让她看得见摸的着。
“让开。”
两个黑衣人都微微色变,女人说道:“七号,你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了吗?是帝国培养了你,是帝国把你从沙漠那些恶魔的手里救了出来,是帝国给了你新生!你应该效忠帝国,帝国是你的荣耀!”
“七号,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黑衣男却是冷冷的说道:“我再给你三秒的时间考虑。”
玛佩尔笑了。
生死?她从来就没有怕过,真正能让她害怕的,是失去目标,失去那个想要守护的人。
只要那个目标还在,只要想守护的人还在,那无论再难、无论是什么挡路,她都一定能迈过去!
师兄就在前面,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去找他。
“上刑!”黑暗之中只剩下冷冰冰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刑具。
四周酷热异常,下方是滚滚岩浆,斗大的浆泡在那岩浆流中翻滚着,不停的冒起再不停的破碎,溅射出一片片火光。
沧珏不敢动,刚才她是突然就坠落进来的。
头顶是一个圆形的洞口,但看起来距离很远,像是一个火山口,巫杖插入旁边的岩壁中半尺,那是支撑着她、让她没有掉进岩浆的唯一保障。
酷热的高温不断的炙烤着她,苍白的脸上汗都已经快要滴干了。
沧珏已经尝试过了各种各样脱困的方法,但几乎不起效果,冰系的巫术在这里根本就施展不出来,哪怕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冰锥,特殊的高温环境下,发挥出来的威力十不足一,别说插入岩壁作为往上攀爬的支撑了,仅剩的那一点点手指头粗细的冰锥发出来,也是立刻就被四周高温的环境给融化掉,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样的环境对于一个冰巫来说真的是有点太难了,沧珏只能艰难的双手悬吊在那巫杖上。
高温持续的消耗着她的体力,沧珏感觉手上的汗滑滑的,已经让她快要抓不稳巫杖了,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跌进那恐怖的岩浆流中化为灰烬。
还好沧珏的意识是保持着清醒的,她甚至还能清楚的记得先前与娜迦罗那一战、记得大家是如何走进那幽静的下层阶梯中,记得自己是如何突然就坠入这火山口的。
阶梯不可能突然无缘无故的消失,在她前后的王峰、黑兀凯、隆飞雪等人也一样,毫无疑问,这应该是一个不真实的幻境,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幻境也可以杀人,即便下面的岩浆是假的,可沧珏知道,一旦自己放手掉下去,那恐怕灵魂就会立刻死亡。
她又用力拽了拽巫杖,手掌稍稍在巫杖上摩擦了一下,试图弄掉一些手掌心里的汗水,可效果甚微;她也尝试了凝聚魂力去冲击精神、冲击双眼,试图看破这环境的迷障,但一切都是无用功。
原本冷若凝脂般的皮肤,此时也已经变得粉红通透,斗大的汗珠开始顺着她的额头不断滑落。
没有任何办法,沧珏忍不住生起了一种绝望之情……
讲真,她觉得自己是个内心很矛盾的人,外人眼中的清冷孤傲只不过只是她给自己的伪装而已,事实上她的内心远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强大,也没有那么坚定。
出身在天师教,却又身在九神的体制内,一方面接收着家族和天师教从小侍奉圣主的信仰灌输,一方面又在战争学院接受着九神对帝国效忠的思想输入。
作为天师教的圣女,又是战争学院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辈受九神各方看重,这对她爷爷那一辈的人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可以让他们矛盾混乱的事儿,可沧珏接触这一切的时候,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究竟哪一方才是真正正确的,抛开一切理性的分析,从情感来说她是更倾向于天师教的,毕竟那都是自己的亲人,但问题是,天师教的教义、圣女的责任却又是去侍奉一位她根本就没见过面的男子……
女人都是感性的,总会抱有对美好爱情的幻想,她们可以舍弃其他的一切,但要让她们舍弃这个,那真的太难。
何况她见过隆康大帝、见过大皇子隆真、见过许许多多的绝世强者,没有一个是像王峰那种德行的。
讲真,她有时候都在怀疑天师教的教义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怀疑自己那个检测到底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所谓的信仰和传人,她真不知道该如何相信了。
灵魂的考验,最忌讳的就是心志不坚,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矛盾,正是因为不坚定的信仰,才会将自己逼入这无解的幻境中。
沧珏想到了这一点,也试图在短时间内说服自己的思维方式,要么彻底信仰、要么彻底否定,可这种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答案,如果光是嘴里喊上两声口号就可以改变的话,那就不至于困扰沧珏这么久了。
洁白的影子仍旧挂在那火山岩壁上,孤零零的演绎着冰与火的对立和矛盾,生死只在一瞬之间。
无解!
………
四周是空荡荡的祭坛空地,老王抬起头,有点无奈的打了个哈欠。
这里的正中央居然也有一尊娜迦罗的雕像,四周则是环绕的山壁,而在老王身后,一段并不长的阶梯从山壁内部延伸下来,那是他们刚才下来时走过的通道。
此时,黑兀凯、玛佩尔、隆飞雪和沧珏正呆呆的站在那雕像下面一动不动,事实上他们失神的情况,还在阶梯通道里往下走的时就已经出现了,后半程几乎只是被动的在灵魂指引下走到这里,毫无疑问,他们已经进入了这第三层独特的、灵魂的虚幻世界中。
这是一次考验,也是对灵魂的一次淬炼,讲真,大多数是好处,是一次超越自我的机会,但肯定也会存在危险,这得看有多强的意志力,得看你能否撑得住,如果没能通过自我内心深处的心魔、没能战胜自我,那死在灵魂幻境中也是毫不稀奇的事儿。
而自己的bug在这里依然好用,虫神种超脱在外,……因为它的本质就是不需要任何淬炼,这是测试魂种,根本不应该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