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脑海中闪过的也是“均衡”二字。
不知道为什么,秦淮觉得这种黑白交织的颜色无比的适合杜七,她看了一眼,就产生了确认的念头。
这就是最适合杜七的颜色。
这就应该是杜七原本的颜色。
杜七看着镜子里以黑色为主色调的衣裳,轻轻叹息:“秦淮,这衣裳……怎的有些像是道袍。”
“七姑娘说什么呢,这分明是裙子,道袍不是黄色的?我选的衣裳一没有直领、大襟,二没有暗摆,哪里像道袍了。”秦淮十分满意这黑白长裙,完美的映衬了这份冷艳。
“我说的不是道士的道,是道路的道……算了,都是一个字。”杜七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便放弃解释。
所谓“道”袍,是她最早十分穿的衣裳。
黑中有白、白中有黑,这一黑一白的互动关系就是天地间的第一个规矩,曾经被她穿在身上用来蔽体,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将规矩穿在身上。
喜欢青色的契机,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所以杜七对于黑白的衣裳印象很深刻,她伸手摸着衣裳细致的布料,歪着头回忆着什么。
“……”
七姑娘可太好看了。
秦淮相信,此时的杜七即使不带面纱走在街上,那孤傲、冷若寒霜的模样也不会有人敢接近她…连她被杜七看了一眼都自惭形秽,更不要说一些本就抱着污秽想法的男人。
“不是道袍就行,只是这颜色……”杜七眨眨眼。
黑白?混沌?
黑白是这世界上最本质、最纯粹的颜色,代表着天地至理与万物均衡,某种意义上,秦淮很有慧根,这颜色的确比青色要更加的适合杜七……毕竟杜七一直以来就是黑白混沌的模样。
漠视万物,是对是非,是黑是白,对杜七来说都是暗昧不清,不用特意分清的东西。
可那是以前的杜七。
她入了世,早就不似以往的混沌和公正,所以这颜色穿在她身上就很违和,就好像在讽刺她的不守规矩一样,怪怪的。
“七姑娘不喜欢?明明很好看的,知白守黑,多美的词儿啊。”秦淮站在身后调整杜七黑色的领子,将一些长发从背后拉扯出来,同时说道:“画画讲究留白,白色具有天和水的意涵,穿在七姑娘身上……像极了一幅画。”
一幅十分美丽的画。
“不止是画,琴弦明而透光,棋子天元抱黑驱白,书法挥毫也是黑白相间……七姑娘,我说这颜色集琴棋书画的特点与一身,很有女子六艺的特点,也没错吧。”
秦淮笑着。
“……”杜七深吸一口气,眼角微微抽动。
明明就很牵强。
可是秦淮真的是很能说的姑娘,这种论调让她想到了当初给她介绍“剑道”的李青莲,一口的“剑胆琴心”让她对剑道有了几分好感。
说起来……
剑道难走,可应该拓宽了不少,不过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云姐姐也没有突破。
应该是自己并未真的认可“剑胆琴心”的缘故。
然后就是下棋。
杜七垂下眼帘。
她没有下过棋,她见过旁人下棋。
她可不是棋手。
棋手是要有人对弈的,没有人对弈算什么棋手,可要说她是棋盘,听起来总是有几分奇怪。
杜七觉得琴棋书画她都会学,十娘该是能陪她下上许久。
杜七在乱想的同时,秦淮一点舍不得移开视线,如果不是知道杜七的性子以及现在这副孤高的模样也是她亲手打扮出来的……只怕她已经无法做到和杜七正常对话了。
“相信我,十姑娘一定会很喜欢……毕竟,知其白,守其黑,也是春风城姑娘们为人处世的核心。”秦淮笃定的说道。
“十娘会喜欢?”一听到这句话,杜七就犹豫了,她斜着抬起头瞧着镜子里那像极了以前自己的姑娘,小心翼翼的确认道:“真的?”
“真的真的,是真的……七姑娘倒是相信我啊。”秦淮无奈的说道。
她这才发现,虽然通过她点状的高超手法让杜七看起来变成了高贵冷艳的姑娘,可事实上……姑娘的本质并没有变化,一开口说话,言行间还是很可人,和外貌有严重的出入。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秦淮并没有纠正的打算。
秦淮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如果眼前的姑娘真的和妆容对上,不再可爱而是变得成熟,会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姑娘一直住在竹林里也是有原因的。
“……”
因为秦淮说杜十娘会喜欢,所以杜七就不再说什么,听秦淮的穿上了黑白二色交织、仿若棋子颜色的衣裳。
“完了吗?完了我去让十娘看看。”杜七说道。
“七姑娘急什么,还有几个步骤呢。”秦淮捋起杜七的长发,先是将刘海梳了一些上去,顶上发像一侧分开,下面长发依旧披下,青丝如瀑,不同的是,秦淮用泛着点点银光、明显镀了一层银色涂料、还在反光的缎带在她的发尾轻轻扎了一个圈儿。
秦淮出声,细致的解释道:“一般尚未及笄的女子梳打扒角,若是像四闲,成年后挽髻插笄,并在发髻上缠缚一根缨线……以表示其身有所系……七姑娘尚未出阁,不能直接披发,这也不符合规矩,所以还是要系上一根细带,表明……姑娘还是干干净净的。”
杜七点点头,虽然头发被系上了一点,可依旧没有影响整体她黑长直的形象。
杜七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形象。
乍一看的话,可能和之前的她没有太多的区别,但是一个简单的银色缎带彰显了几分蓦然,少女的干净,更让人觉得孤傲、无法接近。
这边。
秦淮伸手拨动杜七小巧的耳朵,眨眨眼:“七姑娘没有耳洞,要扎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