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三十一岁的海兰珠,已经不再年轻,且经历了皇八子夭折的打击,身材更显清瘦,容貌也更显清丽脱俗,更平添了一股惹人怜爱的气质。
她一出现在清宁宫里,清宁宫里紧张的气氛立刻消散无踪。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黄台吉,见她到来,便示意皇后哲哲让开炕上的位置,叫海兰珠近前,握着她的手,怔怔看着她,很快平静了下来。
随后没过多久,内三院大学士范文程、希福、刚林三个人,便跟着一队女官躬身快步进了清宁宫。
在后宫之中召见外臣,本来是不合礼法的事情,可是大清国的礼法,现在是黄台吉说了算,所以他的要在后宫召见,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而且,自从黄台吉中风出现后遗症以后,直接在清宁宫里召见外臣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次之所以引起庄妃布木布泰的疑虑,完全是因为此次于清宁宫中召见外臣,是发生在宫门已经落锁宵禁的深夜里。
然而,也正是这样不合时宜的召见,方显出了黄台吉对这几个外臣的重视。
这意味着,这几个人虽然是外臣,但黄台吉并没有把他们当外人。
“奴才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内三院大学士范文程、希福和刚林三个人,进到清宁宫黄台吉的卧室之中,见黄台吉仰卧在炕上,而出身科尔沁的皇后娘娘、宸妃娘娘、庄妃娘娘全都在场,赶忙低下了头,就地地跪拜起来。
“这是,多尔衮的奏章,你们,都看看!”
黄台吉见自己的内三院三个大学士都来了,当即瞪着眼咧着嘴,打断了他们问候请安的套话,直接将多尔衮的奏报章本扔了过去。
随着啪的一声,那奏本落在地上,落在三人的面前。
熟知黄台吉脾气的内秘书院大学士范文程,心事重重看了一眼内国史院大学士刚林和内弘文院大学士希福,见二人低头不动,便自觉膝行上前,捡起了那个奏本,然后退了回去,就着附近的灯烛展开,与另外两个人共看。
“啊?!这,这——”
三人这么一看,多尔衮奏本上写的内容,却把他们三个吓了一跳。
范文程尚未来得及出声,边上四十来岁的内国史院大学士刚林,就先惊叫起来。
包括五十多岁德高望重资历很老的内弘文院大学士希福,也目瞪口呆,嗫喏着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哼,你们,觉得不可能,是么?朕,也觉得不可能。可事情,发生了,多尔衮,辜负了朕,对他的期望,不仅没有剿灭,那个金海镇,而且,损兵折将,损兵折将,阿巴泰,岳乐,李率泰,李巴彦,说是下落不明,但战场之上,下落不明,意味着什么?”
如今的黄台吉说话跑风漏气,口舌不太便利,但他还是瞪着那只有点突出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了这些话。
战场上下落不明,意味着什么,黄台吉没有明说。
但是,跪在地上的三个博学之士,当然都明白黄台吉话里的意思。
在他们的心中,饶余郡王阿巴泰及其儿子新晋的固山贝子岳乐,还有两个外孙——一个名义上的外孙李率泰,一个真正的外孙李巴彦,已经可以被默认为死人了。
范文程、希福、刚林三个大学士,跪在地上,头不敢抬,一边听着黄台吉说出来的这些话,一边评估着大清国的形势与未来。
这个时候,黄台吉在宸妃海兰珠的伺候之下,擦干净了嘴角和下巴上沥沥拉拉流下的涎水,接着恶狠狠说道
“朕,要在盛京城里,公开布告,多尔衮在前线,兵败撤军的消息,公开布告他,葬送阿巴泰所领诸牛录,还有,正蓝旗汉军,正红旗汉军诸牛录的消息,要下旨,惩治他的战败之罪!
“朕,要剥夺,他的爵位,要罚没,他的牛录,要让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取代多尔衮的地位,然后,继续征剿那个,金海镇。你们,就照朕的意思,为朕书写,满汉文的诏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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