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咬了咬牙,刚刚的酒精开始有些上头,于是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伸手拔出了一直提在手中的日本长刀。
几人吓了一跳,站在最前方的李雨晨和陈志汉后退了两步,那几名法警则是抽出了腰间的执法棒,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准备动手。
但下一刻,威海却翻转刀身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威胁道:“你们今天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就马上死在这里,让你们一分钱也得不到!”
陈志汉和李雨晨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这种情况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
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威海身后的屋子里就跑出来一个妆容精致但却满脸泪痕的女人,左手拎着一桶黑色的液体,出门就倒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时间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该死,是汽油!”陈志汉惊呼道。
“礼涵,你怎么出来了?”威海一惊,“你这是干什么?”
陈礼涵笑了笑,放下汽油桶,伸手握住了威海有些颤抖的手:“我是你的妻子啊,这些年都是我们一起过来的,怎么能遇到困难只让你一个人面对呢。”
说完看向对面的法院工作人员,举起了手中的打火机,眼神坚定。
“真是两个疯子。”陈志汉低声说道。
“两位千万别冲动,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有机会重头再来的。”李雨晨举起手示意二人冷静一些,“这样吧,我们先走,给两位一些时间缓冲一下,明天我们再来。”
说完拉了拉陈志汉的衣袖,陈志汉叹了口气,提醒道:“这种方法用一次也就算了,下次再用,可就作用不大了。”说完也跟着一起转身离开。
看着法院的几人上了黑白相间的桑塔纳,驶离别墅区,威海才松了一口气,但突然手上一沉,赶忙看过去,陈礼涵已经晕倒在了地上。
“礼涵!”威海惊呼一声,赶紧抱起了躺在地上的妻子,跌跌撞撞的回到客厅,小心的把妻子放在沙发上,赶紧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李医生,我是威海,您现在有空吗?能不能来我家一趟?对对,还是悦海山庄,好好,太感谢了李医生。”
打完电话后的威海松了一口气,蹲在了沙发前,一脸心疼的看着妻子。
没等多久,头发花白的老医生便敲响了大门,威海赶紧打开门,一脸歉意:“实在是抱歉李医生,还得麻烦您自己过来。我现在这个情况”
李医生摆了摆手,“我们之间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先带我看看威夫人吧。”
威海点了点头,带着李医生来到了沙发前,陈礼涵的身边正蹲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拭着身上的汽油。
“爸爸,李叔叔。”女孩回头看见两人,赶紧站起来打招呼。
李医生笑着点点头,然后看了看沙发上的陈礼涵,取出了听诊器听了一会,又翻开陈礼涵的眼皮看了看,起身说道:“威夫人的身子本来就比较羸弱,再加上受到了惊吓,过于紧张,一时放松下来神经有些承受不住才晕倒过去的。没什么大问题。”
“那礼涵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威海问道。
李医生想了想,从包里拿出纸笔,“这样吧,我先开一些安神滋补的药,先让威夫人服用看看情况,不过我建议最好是能够转入市第一人民医院来进行修养,威夫人现在的身体状况虽然没有说极差,但是也谈不上好到哪去。”
威海点了点头,见李医生开始收拾东西就准备离开,挽留道:“李医生,要不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李医生看了眼满地的啤酒罐,摆了摆手,“还是先照顾好威夫人以及想办法解决当下的困境吧,吃饭这种事以后机会多的是。你也不要过于颓废,只要身体还是健康的,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迟早会东山再起。”
威海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道:“那我送你出去吧。”
李医生没有拒绝,跟着威海一起走向大门。
“喂,王总,您现在手里有闲钱吗?能不能借我一点周转一下?保证半年之内连本带利还你哦,好的,没事没事,那您先忙。”
“哎,老许啊,今天有空吗出来一起吃个饭?我请啊啊,好,那就下次再约。”
“喂”
威海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快速的翻动着手机的通讯录,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却没有一个人答应借钱给自己。要么是敷衍了事,要么是电话都不接。连自己平日里的几个至交好友都借口去了国外考察项目而早早的挂了电话。
“爸爸,妈妈的药,我刚刚在网上看了看,还卖的挺贵的”女儿小心翼翼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威海回头看了看不敢靠近自己的女儿,才意识到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对家里人的态度有多差,心里一阵苦涩。
“没事,爸爸来想办法。”威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你先进去照顾妈妈吧。”
女儿点了点头,转身小跑进了屋内。
看到女儿离开,威海的脸色又变得很难看,扔掉了手中的手机,既然电话打不通,干脆直接上门堵那些人,实在不行就放下身段去求求他们,总比现在坐以待毙要好。
打定主意,威海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刚准备回去拿车钥匙,突然看到了一旁信箱上那张折叠好的纸张。
“反正已经走投无路了,去尝试一下说不定会有转机呢。”威海脑中突然回想起了那个年轻律师的话,于是鬼使神差的拿过那张纸,颤抖着展开来看,上面用着工整的字体写了三行字。
江宁市扶苏路128号。
江南里。
张子清。
“各位老少爷们儿们,大家活跃起来,今天我来给大家说一段崔老剑圣一人破一城的故事!”
城外的客栈里,中年汉子一手抓着一坛子酒,一手端着瓜子坐在了桌子上,扯着嗓子四处吆喝,不大的客栈里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来,乖乖,一人破一城?这是什么神仙?
“又是你的崔老剑圣,你能换个人讲讲?”离汉子最近的男人一把夺过酒坛给自己灌了一大口。
汉子一看,急眼了:“田豪,你又抢老子的酒,你懂个锤子,崔老剑圣如今可是中原剑道魁首,像你这样的给老剑圣提鞋都不配!”
田豪瞪了他一眼:“老子在这江湖都混了五百多年了也没见过你的崔老剑圣,还剑道魁首,他要是剑道魁首在座各位个个剑仙。”
“好!”客栈有个剑客率先鼓掌,其余用剑之人也纷纷起哄:“老哥这句话说得好!赶明儿老弟就练出个剑仙给你看看。”
田豪对汉子挑了挑眉,汉子怔怔道:“你也忒不要脸了些。”
“年轻人就要多学习。”田豪得意道。然后提着酒坛对汉子挥手示意他下来,自己坐上去。
“呦呵,今天还挺热闹啊。”客栈大门被人推开,漫天的雪花随着来人飘进了客栈里,带来了一丝凉意。
来人搓了搓手,走到中间的一张空桌上坐下,解下腰间的长刀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笑道:“小二,上壶烧刀子暖暖身子。”
“得嘞,李总管,马上到。”小二看清了来人的面容,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起来赶紧去给这位爷拿酒去了。
“这不是李总管吗?今天怎么有闲工夫来我们这小地方视察民情了?”田豪看到这个中年男人进来,屁股还没坐热就赶紧跳下来,一路小跑着到男人面前:“李总管,您看我这进城主亲卫队的事什么时候能有个苗头?”
李总管摆摆手示意他坐:“再等等吧。”
田豪哭丧个脸:“还要等啊,我都等了五六十年了。”
李总管笑了笑,给他倒了杯酒:“过完这段时间,最近城主府出了件大事,搞不好城主都要换人了。”
这下不仅是田豪,客栈所有人都被吸引过来了。
“李总管,最近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讲讲呗?”有人好奇道。
李总管看了看四周,挥挥手示意众人围过来,才小声道:“城主大人受了极重的内伤,目前在城主府内,每日靠着一位佛教上师曾经留下的佛珠续命。”
此言一出,顿时客栈内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城主重伤?谁能伤的了他?魔道十大亲王之一的人物说伤就伤了?
李总管抿一口酒,享受着烧刀子在胃里翻滚的感觉,接着道:“半月前,一个年轻的公子哥不知怎么的突然出现在了城主府内的大殿前。”
“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城主府?”有人惊讶道。
李总管点点头:“一开始我也很惊讶,按理说城主大人坐镇城主府,那整座苏州城的一举一动都能被城主大人掌控在手中,不可能有人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靠近城主府百丈之内。但这个年轻人不仅靠近了,他竟然还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站在了大殿门口。”
李总管又喝了口酒接着道:“当时给老子都快吓死了,万一城主大人怪罪下来说我擅离职守,让外人跑了进来,以城主大人的脾气我怕是死都没人给我收尸。
不过这还不算什么,这年轻人接下来的一句话才是吓死个人,他竟然说:‘在下苏亦,来自长安,前来拜访易沐阳老前辈。’。”
客栈里又嘈杂起来:“易沐阳?那不是前任城主吗?听说早已被列入了魔道的追杀名单里,悬赏了一千万两黄金,悬赏榜单的第二啊。”
“这年轻人还敢到城主府来说找老城主,不知道新老城主有大仇?”
李总管点点头:“所以当时老子都快吓死了,这小伙子不是找死吗,本来看他是我中原正道之人,想找个借口放了他,现在可好,他就算是猫有九条命都不够死。”
“后来呢?”众人都有些好奇。
李总管接着道:“果不其然,这句话一说完,城主大人直接出现在了年轻人面前,问道:‘易沐阳犯下重罪,是我魔道必杀之人,你可知道?’,谁知那少年不怕死的说:‘你要杀易叔叔?你找死吗?’”
“霸气!”客栈众人纷纷竖起大拇指:“就冲这句话这年轻人至少气势已经出来了,这百年来哪有人敢跟城主这么说话?”
“这年轻人莫不是个傻子?”一直没说话的田豪有些疑惑。
李总管感叹道:“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甚至还以为是哪个山上修仙门派的天才弟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结果后来我发现我才是初生牛犊啊。
城主大人听到少年这么说,脸都黑透了,老子当时就想啊,以他这暴脾气这时候早都该伸出手把这年轻人的脑袋从脖子上拧下来喂狗了,为何等了这么久还迟迟不出手?”
说到这里,李总管直接拿起酒坛给自己灌了一大口,一拍桌子:“什么不出手,那是他根本出不了手!
那年轻人手放在腰间长剑上的时候其实就不对了,老子修为太低发现的太晚。直到那把长剑出鞘过半的时候老子准备先动手才发现,我根本动不了!
我还以为只是我这样,我再看一眼城主大人,才发现城主脸上都是冷汗,尽管脸色黑透了,但是动都不动,老子才知道不只是我,就连城主修为这么高深在这少年出剑之时都被镇压的动都不能动!”
“仅仅只是出剑就有这么大的威力?”众人只觉得有些头晕,这得是什么境界?就连山上的修仙之人怕是都没有这么强的实力吧?
李总管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味那一剑:“要我说实话,我觉得那个少年拔剑的速度,甚至还不如一个刚练剑的孩童,就连我这个不练剑的人,这个时间都能拔数十次剑了。
但没法,人家剑威压的我们动都不敢动。我还记得那一剑完全出鞘后,城主大人的脸黑都不黑了,那是我这一百年来,第一次在城主脸上看到恐惧。”
“那把剑出鞘的时候,好像天地间的时间流逝都变慢了,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年轻人将剑举过头顶,随意往下一劈,整个城主府从中间开始被劈开一道巨大的裂缝,那一剑一直劈到城主的头顶才收手。”
“那年轻人说道:‘不杀你是因为我爹让我下山尽量不要杀人,何况我也没杀过人。不过这一剑下去你十有八九也是废了,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大区别吧。’说完年轻人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尽管我们都能动了,谁敢拦?”
李总管大笑道:“虽然当时老子跟狗熊一样,但是痛快!他娘的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田豪对人群里某个中年汉子挑挑眉:“王庄,看到没,这叫剑仙,你那崔老剑圣是个什么玩意?”
王庄老脸一红:“剑圣和剑仙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田豪嗤之以鼻,又好奇道:“不过近些年没有听说过江湖中有个叫苏亦的剑仙啊?难不成是初次下山?这般实力,莫非是那三教尊上的关门弟子?”
李总管摇摇头,小声道:“这般实力怕是都媲美三教尊上了。我猜测啊,姓苏,又是剑仙,搞不好是那位的公子。”
“那位?”田豪一愣,左右看看,发现都跟他一样一脸迷茫。
李总管坐直了身子,脸上带着向往道:“那位人物曾说过:‘天上地下,唯我一剑’。”
长久的沉默。
所有人都坐直了,脸上都带着恭敬,双手平放在腿上。
“剑道第一人,苏先。”人群中有人小声道。
这个名字一出,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浮现出一位身穿白衣,腰挂长剑的翩翩少年,每次看到他脸上都带着懒散的笑容,但是这个懒散的少年人却是天上地下,正道魔道公认的剑道第一人。尽管离他退出江湖过去了五百年,但至今也没人敢说在剑道一途上能看到这位苏大剑仙的背影。
自从一百年前魔道和正道的最后一战结束,魔道完成了统一以后,苏先这个名字几乎没有再在江湖上出现过了,在魔道那些远古妖魔的眼中,这个名字是个禁忌,这个人给他们带来过一辈子无法洗刷的耻辱。
李总管叹道:“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高的剑术,脾气也这么像那位,要说没有一点关系我是不信的。”
客栈众人纷纷点头,剑仙苏先,不仅仅是练剑之人,天下凡是修道之人,都想做苏先那样的人物。
只有那样的人物才配说出“一剑可平天下不平事”这样的话;也只有那样的人物能在喝酒喝到高兴处时拔剑问天,一剑光寒天下十三洲。
当然,最振奋人心的还是这位苏大剑仙,曾经一怒为红颜,一剑斩杀了三大魔帝中的其中一位,之后仍觉得不够过瘾,干脆一人一剑杀到那魔族属地,一剑劈裂了魔族传承上万年的圣坛,才悠悠然返回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