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既卖得急,分期不可能,想必更不会赊账。文通县城有钱庄,也有当铺。她虽没有那么多银子,但之前余夫人送的几匹布还留着。这其中,属她的最多。 留下一匹给裴灿做衣服,剩下的她可以直接卖掉或当掉,再加上她手头上的这些,若是不够,她再进一趟后山,如此,银子就有了。 拿定了主意,盛兮决定先去同守在隔壁铺子里的人谈一谈。 她让项原栓了马车,叮嘱洪三娘与高毅留在车上,本想让哑巴少爷也留在这里,怎奈,她一动身,少年便也跟了上来。 最后,盛兮便带了项原与哑巴少年一起过去。 刚才的事儿闹得动静不小,戚家这铺子原本就所多人盯着。但因为之前盛卉那么一闹,有心想要拿下那铺子的人,此刻皆迟疑了。 不为别的,仅是挨着那样一个邻居,这将来生意万一有个碰撞,那岂不各种糟心 大家是来做生意,不是来生气的,怎么都要考虑一下邻居品性。 而他们这份迟疑反倒让盛兮有了机会。此时再进去时,里头也就留着掌柜一个人。 掌柜的见有人进来,那表情着实意外了一下。但很快便收敛神色,上前一步问道:“几位来是想看铺子吗” 盛兮点头:“对,能带我们看看吗” 那掌柜的明显顿了一下,盛兮见状也不催,只是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啊,这个,在下只是想问问,姑娘是同隔壁那家一起的吗”掌柜的没忍住还是问了句。 盛兮摇头:“不是。” “不是啊……”掌柜的蹙眉,那份迟疑更明显了。 他看了眼盛兮,垂眸想了想,又抬头看向她,在盛兮那双看上去过分纯净的眼眸注视下,他最终道:“姑娘啊,这铺子……隔壁那家怕也看上了。” 不怪掌柜的提醒,柳家如今已然成了文通县的大商号,虽发家上阳镇,但近两年来的发展有目共睹。隔壁那小娘子嚷嚷着背后是柳家,若柳家真心想要这铺子,怕一般人是争不过的。 盛兮似没有太大意外,只是问道:“她明确说过了吗或者,交定金了吗” 掌柜的摇头:“还没。”刚一直在那边折腾,人还没来得及顾忌他这边。 盛兮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让掌柜的引着看一下铺子。 掌柜有心再劝,但他毕竟是给别人打工,只要铺子卖出去便算完成任务。只是心疼自己呆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只希望能找个踏实的下家接手。 铺子不大,但整理一下也能放不少东西。里面现成的木架,柜子,倒是稍稍修正后便能用。且铺子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另有两间小房可做库房。 盛兮对铺子很满意,转了一圈后便问铺子底价。 许是戚太太给这些人下了命令,不在乎多卖多少银子,只希望能以最快时间将铺子卖出去。所以,那掌柜的也没多要,盛兮问底价,他便直接报了个底价。 “一百两,不多不少。”掌柜的道,见盛兮要开口,他当即又说,“姑娘,您也别跟我讲价,这是东家给定的价钱,我也只是按照这个价钱来卖,一分钱都没跟你多要。你知道的,若非因为戚家出了事,走得急,换做平常,这铺子少说也要二百两。如今已经是折半价,一锤子买卖,姑娘也莫要再为难我了。”掌柜的一番话说得诚恳,盛兮原本想能再将价往下压压,想了想后,忽然扭头看向项原。 项原没想到盛兮会看自己,那眼神中意思很明显,分明是要问自己如何看待一百两的价格。 项原提了口气,片刻后朝盛兮点头。 盛兮收回视线,遂对那掌柜的道:“可以,一百两,烦请掌柜的写下定金条,我先交定金,待明日将尾款结清。” 掌柜的自是无不可。只是,他担心的是隔壁。 “姑娘,定金可以交。但你刚肯定也看到了,若是隔壁那家要强行买下这铺子,我怕到时帮不了姑娘。”那掌柜的一脸为难道。 盛兮一脸无所谓地摆手:“没事儿,她若抢,你让她抢便是,定金单上的日期写清楚就是了。” “这……” “放心吧,就算她抢了,这铺子最后也只会是我的。”盛兮轻轻笑了笑,白皙胜雪的小脸上透着笃定与自信,莫名地令人信服。 掌柜的自知无法阻止,索性便按照盛兮的要求,开了定金单子,先收了十两银子。 做完这些,盛兮便带着哑巴少年和项原离开了。而隔壁,盛卉还在同掌柜的叨叨,试图想要再往下压压价,也因此,她始终没能看到盛兮出现。 事情办得比预想的要快,碍于高毅还在车上,盛兮便没有让项原加快速度。 洪三娘对此表示非常感激,重重给盛兮磕了个头。 一路上,盛兮将除了哑巴少年外的三人又详细了解了一遍。 项原的背景同之前那牙人说的没有太大出入,倒是洪三娘夫妻,盛兮没想到他们竟是从家乡逃难出来,实在走投无路,最后方才自卖自身。 “曲州去年发了洪水,曲州大坝被洪水冲垮,一下子淹死不少人。整个曲州就没几家是完整的,就算没被洪水淹死,也或病死或饿死。俺们一家子,除了俺们夫妻两个,其他人都,都……没了。”洪三娘说着便忍不住开始往下掉泪,就是高毅也因伤怀红了眼眶。 盛兮没想到这一问竟是戳到了人家伤心事,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道:“抱歉,我并非故意。” “姑娘您这说得哪里话!您是我们主子,我们是奴才。主子问奴才话,奴才岂有不答的!只要姑娘您别生气就好!”洪三娘急忙道。 盛兮听了她的话蹙了蹙眉:“你们没必要说自己是奴才,我买你们主要你想让你们帮着干活。” “您放心,我们,不,不,是,奴婢和相公一定会好好帮姑娘干活的!”洪三娘连连保证道。 盛兮:“倒也不必称奴婢……”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不会乱了规矩的!” 盛兮:“……”她想说的不是这意思啊!怎地越说越回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