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波从沈府侧门走出来,走进竹园的楠竹林。
今年的春笋已经长成丈许高的新竹,这种楠竹生长很快,据说一夜之间便能长出好几节。
出了竹林,便是小木桥和奚半亭,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溪边几株水仙,还有不知名的野花已然绽开,惹人喜爱。
“公子”
梅仙儿竟从奚半亭里闪身而出,见到杨波,没来由地脸红了,只打个招呼,便逃也似的疾步离去。
杨波正纳闷儿,又见沈燕青从奚半亭款款走出,今日真是奇了,沈燕青也同平素判若两人。
一袭净白的月华长裙,只在领口和裙裾下摆处绣着淡绿色的云波水纹,沈燕青身段高挑,看上去,便如仙子谪尘一般。
杨波指着梅仙儿离去的背影,奇道“仙儿她”
沈燕青截了话头,问道“你去找我爹了?”
“嗯,你爹不肯出任问乡棋社社长,他说苏洛儿更合适。”
梅氏杯明日便要开场了,杨波去请沈继之出面镇场子,好说歹说,他出场没问题,却只是答应出任名誉社长。
“杨波,你陪我走走”
“好的,你有了身孕,也要慢慢养成每日散步的习惯。”
小溪的南边劈了一片园子,沈燕青栽了些黄花蒿,后来陆续又加了芍药,七星草,车前子,俨然要弄成一个百草园,看来,沈燕青真嘶决心从医了。
两人徜徉在蒿草丛中,空气里弥漫着药草的清香,沁人心脾。
夕阳余晖之下,沈燕青极富立体感的五官,更显精致,这身裙装,素雅得很,倒让她少了几分惯常的严厉和硬朗,显出她素雅和温婉的一面。
青儿这是为自己特意换上的?
人说,女为悦己者容,果然不假,杨波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青儿,我早说过,月华裙适合你,你穿上真好看。”
沈燕青瞅了杨波一眼,他大概还不知道,这身衫裙,正是因杨波的一句什么‘云拖水,月升华,凌波微步芳泽无加’的说辞,把她打动了,在季婶的裁缝铺里置办的,那是杨波刚到沈家堡。
拿回来之后,沈燕青从未穿过,今日她知道杨波去找她爹,特意着了,和梅仙儿在奚半亭等着,都老夫老妻的了,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
沈燕青只是轻步慢行,半天没说话,这样的情况从未出现过,杨波正觉得蹊跷,沈燕青却突然开了口“杨波,倘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你难过么?”
杨波惊道“青儿何出此言,出了什么事?”
“没出什么事,我就问问。”
沈燕青扭过头来,看向杨波,又道“乐水和另外几个丫头,能和你在千里之外瞬间相见?”
杨波舒了一口气,这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乐水果然跟沈燕青说出了有关‘日月之光’徽章的实情。
“青儿,你是在责怪于我么?”
杨波自信这完全可以解释,又道“这件事情跟那次被雷劈有关,我自己也没弄清楚,让你知道,未必是件好事”
“乐水说,你可能会因此折寿?”
“我只是隐隐觉出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折寿我也就是瞎猜的,当不得数,”
“那就不要再瞎猜了。”
沈燕青止住脚步,双眼紧紧盯住杨波,说道“我现在便告诉你,若你真有个三张两短,我随你而却便是。”
杨波皱起了眉头,这话听着不对劲,一把抓住沈燕青的双手,恼道“青儿,好端端地说些死啊活的话做什么?”
沈燕青顿时失控,将臻首依偎在杨波的胸前,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就是不想被你落下,我不能没有你。”
沈燕青大概是因为怀孕的缘故,生生变了一个人似的。
杨波急道“青儿,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落下你?”
“杨波,我是说真的,没有你,我绝不独活。”
沈燕青的一双泪眼在杨波胸前摩挲着,泣不成声。
“不会的,我们都会活得好好的”杨波宽慰道。
沈燕青向来行事果断,从来以坚强的一面示人,原来她也有柔弱无助的一面,杨波拦腰搂她入怀,沈燕青情绪太过激动,哭得梨花带雨,脸颊像透明的红萝卜,檀口微张,仰脸看着杨波,生怕杨波从此消失不见一般,杨波看着,心中亦是刺痛不已。
杨波情不自禁,嘴唇凑上去,沈燕青反应很激烈,恨不能将杨波吞下肚里去,发疯似的痛吻着,嘴里还在含糊地叫着杨波的名字,“杨波,杨波夫君别将我落下”
两人身体的距离时正时负,杨小波在身下明显觉察到幸福的来临,立刻兴奋起来,坚如铁杵。
“你个贱皮子”
沈燕青觉察到杨小波的异样,扑哧,破涕而笑,眼角的泪珠甩出老远。
当晚,竹园里两只叫春的猫又打了起来,母猫率先发起进攻,就像没有明天的世界末日到了,持续猛烈、残酷无情地向另一只猫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另一只猫直接躺平,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很快便丢盔卸甲。
杨波和沈燕青躺在床榻上,喘了几口气,杨波缓过神来,意犹未尽,又要作怪,却被沈燕青一把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