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中午时分,船队驶过崇明,行至南通附近的海域,正在指挥舱里值勤的沈燕青却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消息是雷矬子在前方的哨船用旗语发来的。
荷兰人的七月号,横亘在航道中央,挡住了船队的去路。
杨波闻讯,心中一凛,七月号一直让他隐隐不安,果然,它又出现了。
杨波等众人赶到指挥舱的时候,前方又传来消息,雷矬子并没有理会七月号,继续往前闯,荷兰人强行拦阻,竟然开炮了。
杨波神色凛然,沉声道:“七月号在我们南下时,已经堵了我们一次,还送了个黄仁杰过来,他们想买我的火柴制法,我没同意,他们就离开了,未曾想,七月号卷土重来,这次怕是来者不善啊。”
徐文爵和韩赞周两人,都是十分慌张,他们应该是对荷兰人船坚炮厉有所耳闻,显然认为杨波这边,完没有胜算,两人也是把视线转向郑芝虎,毕竟他是公认的海战行家。
“二哥,你怎么看?”
“这..”郑芝虎有些犹豫。
郑家倒是不拍荷兰人,郑家在闵地,可是多次和荷兰人交过手,未曾有过败绩,之后更是与荷兰人达成协定,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甚至相互配合,做生意赚银子。
此时的情况却是不同,一则,郑家的三艘船也是运输船,船上没炮。二则,荷兰人拦阻的是沈家船队,为的是杨波的火柴制法,荷兰人会不会给郑芝虎面子,却是未定。
郑芝虎是海上行家,遇到这种情况,首先考虑的当然是双方武力谁强谁弱。
他们这一方,只有雷矬子的护航船只是战船,装备有几门虎蹲炮,其他船只,包括郑家的三艘大船,都是运输船,根本没有炮,而荷兰人的七月号,可是装备有二十七们加农炮,其中二十四门在侧舷,三门是甲板炮,相比之下,沈家船队的武力值,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硬闯肯定不行,不过我们还有两策,一是,我们有地利优势,熟悉近海海况,我们的船吃水浅,我们可以把船开到近海规避,二是,向南行,是顺风,福船有速度优势,我们可以退到横岛一带,那些明礁暗礁甚多,七月号不知深浅,不会贸然跟随。
不过,倘若荷兰人不管不顾,恣意开火,沈家船队,包括我的三条船,还有那些宁波商户的小船,也不见得都能身而退。”
郑芝虎的两策,一是规避,二是后撤,而且还不能身而退,杨波显然不能满意,但杨波也明了,荷兰人有二十七门加农炮,射速快,射程远,雷矬子的虎蹲炮根本不是对手,硬刚无异于送死,郑家二哥是对的。
但是,只是退让,却不能保证绝对安,这可怎么是好?
这船上有沈燕青姐弟俩,哪一个都不能出事,还有徐文爵,韩赞周这样的人物,无论是谁,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后果都不看设想。
杨波沉思良久,终是道:“只是规避和退让,怕是不妥啊。”
“三哥,荷兰人应该还会派人来找你,我看不如先抛锚,等等看,荷兰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徐文爵立刻建议道。
就在此时,沈燕青又得到新的消息,说道:“荷兰人发出信号,说要派人过来。”
众人一阵商议,决定船队暂时抛锚,先把荷兰人的意图弄清楚,再行定夺。
七月号派来的人,还是那个黄仁杰,但此次,他却是一脸的慌张,见到杨波,直接跪下,迭声道:“罪过啊罪过,鄙人向公子请罪,我也未曾想到,荷兰人突然改了主意,早知如此,我哪里会毛遂自荐,趟这浑水啊。
他们告诉我,公子的火柴制法,他们志在必得,甚至不惜一战,让我...规劝公子随我七月号一趟,价钱倒是好说。”
黄仁杰说完,便神色惶急地望着杨波,希望杨波能随他一道去七月号。
杨波没有好脸色,问道:“黄先生,那日七月号离开,何以会改了主意?”
“这个小的也是不知,七月号离开后,就在附近游弋,也没靠港,估计他们当时已经决定,在你们船队北上时再次拦阻了。”黄仁杰苦道。
杨波闻言,心中一动,从怀里掏出他的左轮手枪,说道:“他们船上有八十来号人,是也不是?”
“是是,这次小的弄清楚了。”黄仁杰急声应道。
“黄先生,倘若拿这个去对付他们,你觉得有胜算么?”杨波晃了晃手中的左轮手枪,看着黄仁杰,目光灼灼。
“这是什么?”黄仁杰好奇地拿过枪,打量一番,问道:“这是短铳?”杨波点头,黄仁杰顿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公子,千万不要想着武力解决,切切不可啊。”
杨波拿回枪,脸上流露出坚定的神色,他已经决定,要亲自到荷兰人的七月号上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