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脚步声离开了舱门的位置,这让两名战士都松了口气。但正当他们以为甲板上的东西没有细心察觉出脚下声音的变化时,诡异的情况发生了。不论是洛萨还是网虫,他们的听觉中都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声以及自己的心跳声。除此之外,任何声音都没有了。一滴冷汗侥幸从眉毛中留下落入伯爵的眼睛里,带来轻微的疼痛,同时也阻碍了他的视线。
洛萨缓慢的抬起自己的手,想要将眼中的汗水拭去,却不想身上的皮甲在转动时发出了不合时宜的摩擦声。这声音本来是完全可以忽略的,毕竟在海上有着天然的背景音乐,但此时涛声诡异的消失,这本该细微的声响在死寂中被放大了无数倍。
该死!伯爵握着战斧的手指猛然握紧,他立刻将视线对准头顶的甲板。虽然这些厚木板足以抵挡强弓,可谁知道它们的隔音效果如何,又有谁知道此时的甲板上站立着怎样的怪物以何种姿态窥探着任何猎物的信息。
“咚!”第一声,和刚才一样的脚步声在舱门上发出,二人深吸了一口气,可想象中的后续却迟迟没有到来。就在他们即将因为这种氛围而窒息的时候,更多的声音像万鸟齐鸣般响起,“咚!咚!咚!咚!”这巨大而密集的噪音让人第一时间想要去捂住自己的耳朵。那感觉就像是甲板上下起了冰雹,而且几乎全部集中在了舱门及其附近的部分。
“啊!”佩格被这巨大的噪音惊醒,她下意识的尖叫一声。同时坐起身观察周围的情况。在她不远处,是揉着眼睛一副气愤表情的绮莉。此时的网虫和洛萨可没精力去关注被吵醒的女巫,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舱门上,那些厚实的门栓在不断的冲击中微微晃动,连带着将拴在两侧的锁链也带动起来,互相碰撞着跳动着。
战斧和短剑在朦胧的灯光中分立两侧,不需要谁来指挥,两名老练的战士都知道如何在守门时对前几个闯进来的冒失敌人来个迎头痛击。不过,诅咒女士号的用料显然非同寻常,虽然甲板上传来的声音如暴风骤雨,但舱门却没有露出任何要被破坏的迹象。洛萨的精神略微放松了一些,他看着舱门另一边的网虫,说了句话。女佣兵非常自然的通过唇语知道了伯爵的意思,他说的是对不起。
于战斗开始后责备同伴毫无意义。网虫轻轻摇了摇头,用剑尖指了指摇晃的木门,告诉洛萨现在可不是自责的时候。以门外传来的声音来看,不管那些想要进来的东西是什么,它们的数量绝对不少。即使能扑杀掉头几个敌人,以船舱中四个人的力量,也很难说能够撑到最后。他们需要更多的帮助。想到这,网虫突然眯起了眼睛,她转身朝着船舱的一角跑去,留下骑士一个人守着舱门。
这时两名女巫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佩格的脸色很不好看,她显然这种正体不明的敌人感到相当程度的畏惧。至于绮莉,洛萨总觉得如果没有舱门拦着,这个有着明亮双眸的女巫会冲出去将那些打扰了她甜梦的东西通通扔进海里喂鲨鱼。这么想来,情况也许并不算太糟?洛萨低笑了一声,在战斗前过分紧张可不是好事,因为专注到了一定程度,往往意味着对所专注事情外的东西丧失了感知。
果不其然,伯爵在心态平和了一些后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他站起身,用手掌贴着头顶的甲板,通过这种方式更直接的感受上方传来的震动,接着沿着某种方向缓慢的移动起来。绮莉和佩格疑惑的看着他的动作,女巫们没明白洛萨要干什么。不过唤醒了自己宠物的网虫却一下子就意识到了骑士的意思。她走到洛萨的面前,用唇语向他发出询问,后者以同样的方式进行了回答。接下来,这两个人就在一处离舱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住了脚。女佣兵招来了她的巨型蜘蛛,抚摸着后者脖颈,如果蜘蛛有这个部位的话,上的绒毛,另一只手握着短剑指了指上方的甲板。
白蛛和自己的女主人心意相通,它立刻了解了主人想要干什么。巨大的蜘蛛转过身,将自己的尾部对着甲板,做起了最擅长的事情,织网。当然体型巨大到了这个地步,巨蛛没办法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快速的织出完美的蛛网,不过即使只有几根蛛丝,它们对于和人类体型相近的东西来说也是相当致命的陷阱。
一切发生的毫无预兆又像是本该如此,随着“咔啦”一声,再厚重的木板也受不住这么猛烈的撞击,月光顺着缺口照进了船舱里。只不过,破口发生的地方,并不是舱门,舱门上的门栓和铰链仍然尽职的保护着大门。被破坏的,是甲板。这其实不难理解不是吗,当对方一味的增加大门的厚度时,推倒墙壁或许反而是件更轻松地事情。而之前那些声势浩大的动作,已经被证实只是怪物们狡猾的伎俩。
如果这艘船的船舱里只是一群心惊胆战的水手,那它们的计策就成功了。但可惜,它们遇到的对手是老练的佣兵和经历了数次历练的骑士。月光下的破口处仍然看不见任何的东西,但早就等在那里的蛛网却开始剧烈的晃动,这说明确实有什么东西,一头撞到了罗网之内。
“哼,野兽的智慧。”洛萨狞笑着,用船舱中的长柄鱼叉对着蛛网的缝隙中不由分说的狠刺进去,铁质的尖端确实刺到了柔软的,暗绿色的血顺着血槽喷涌而出!另一边的网虫也手持相同的武器,跟着刺击网中的入侵者。只不过相比起生活在内陆的洛萨,女佣兵从看不见的敌人的血中闻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那是,海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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