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养伤的日子极是无聊。</p>
没时间看书的时候,她天天想得闲暇,可以一整天一整天地守在房里,可当真哪里都不能走了,被困于方寸之地,又觉得整个人仿佛要被憋疯了似的。</p>
“我这脚,也没那么严重,无须卧床……”</p>
“娘子,你看你的脚都肿了。”小满即刻反对。</p>
环儿也跟着道:“大王出门前特意吩咐过,要娘子好生休养,不可乱跑乱动,伤上加伤……”</p>
冯蕴眉头一扬,“我说了算,还是他说了算。”</p>
环儿缩着脖子垂下头去,“娘子说得算。”</p>
冯蕴泄气,“罢了罢了,拿我纸笔过来吧。”</p>
偌大的长门,那么多人事,不会因为冯蕴的脚伤就停止运转。</p>
尽管手底下有不少人相帮,她每天也需要处理大量的事务。</p>
尤其……</p>
眼下还有敖七的婚事。</p>
以及从长门运出去的那些煤球。</p>
侯准和任汝德离开花溪已经三四天了,仍然没有消息传回来,她内心隐隐焦灼,害怕再生纰漏……</p>
“纸笔来了。”</p>
木案和文房四宝都摆在床前,两个丫头小心搀扶着冯蕴下来,坐在团垫上。</p>
冯蕴撑着腰,看了看肿胀的脚踝,呼一口气。</p>
“此情此景,当真想作一幅画,留着记念。”</p>
小满道:“画娘子脚伤的样子吗?”</p>
冯蕴笑着嗯一声,“今日不画,等我有空的时候吧。”</p>
又吩咐,“你们下去休息吧,鳌崽守着我就行。”</p>
鳌崽尾巴和耳朵都动了动,贴在她的腿边,表示自己知道了。</p>
小满却不肯,“那怎么行的?大王吩咐过,要寸步不离地……”</p>
冯蕴双眼含笑地盯住她。</p>
小满赶紧把没说的话,咽回去。</p>
“我可有用了,我留下来,能给娘子磨墨。”</p>
她说着便挽起袖子,拿起墨条,再示意环儿和佩儿。</p>
“你们下去吧,有我和鳌崽守着娘子就行,有事叫你们。”</p>
“喏。”</p>
相比小满,其他仆女没有那么随便,在冯蕴跟前行事,很是小心谨慎的。</p>
冯蕴没有反对,等她们下去,白了小满一眼。</p>
“看把你惯的。本来想再多留你几年,既然你这么招人讨厌,那便要早早地打发出去了……”</p>
她说得严肃,板着脸,把小满吓得够呛。</p>
就差那么一点点,要是冯蕴不笑,她就要跪下来了。</p>
“娘子不要……”</p>
冯蕴嘴角抽搐一下,“我玩笑的,你看不出来?”</p>
小满哈哈作声,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p>
“我也是开玩笑的,娘子也没有看出来。”</p>
可把她得意坏了。</p>
冯蕴笑着摇了摇头,无意间想到大满。</p>
从前她二人在跟前侍候,小满也是活泼开朗的,倒是大满,常让人觉得胸有城府,满腹算计……</p>
冯蕴思忖片刻,收回心,在纸上写了起来。</p>
她有做事前先写好章程理清计划的习惯,可这次下笔却很是费劲……</p>
她没有操持过婚礼。</p>
“小满,差人把韩阿婆和常娘子请来。”</p>
常娘子是随敖府车队一起过来的管事,以前在裴夫人的院里侍候。冯蕴初初看着她像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没有留在庄子里,而是让他们去了敖七在安渡的宅子。</p>
韩阿婆倒是来得快。</p>
她年岁大了,冯蕴便不爱让她操心,偏生韩阿婆是闲不住的,今儿大清早就背上竹篓去挖草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