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前世之情</p>
阳春三月正是风暖花开之时。</p>
春日的阳光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湖岸一片花海，正在争奇斗艳地绽放，空气里弥漫着悠然花香。</p>
花海中，是一座高台楼亭。</p>
飞檐翘角下，冯蕴和裴獗凭栏而坐。</p>
一张老榆木的案几，几碟小菜，一壶美酒……</p>
冯蕴端杯浅酌，饮一口。</p>
“醉月虽好，不如麻姑酒醇和。”</p>
裴獗看着她，抬眼伸手。</p>
一只蝴蝶不知何时飞过来，落在冯蕴的发梢。</p>
裴獗还没有碰到，蝴蝶就飞走了。</p>
他道：“可惜。”</p>
冯蕴一怔，莞尔。</p>
“有什么可惜的？毛毛虫。”</p>
她是懂得煞风景的。</p>
园中浪漫，一句话便破坏殆尽。</p>
裴獗看着她略带讥诮的眼睛，知道这是不再伪装的冯蕴，是那个准备坦然地面对他，对他展示情绪……乃至厌恶的冯蕴。</p>
不装了。</p>
挺好。</p>
他道：“我从未与李桑若通奸。蕴娘，我是清白的……”</p>
清白？</p>
冯蕴笑了。</p>
从书房被裴獗拉到园子里来的路上，冯蕴的脑子便无法控制地一次次闪回前世的画面。</p>
安渡别院里，李桑若身上欢爱斑斑的身体，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和鄙夷。</p>
中京城里，那些贵妇贵女们看到她时，一脸的嗤笑，“无非贱妾罢了。”</p>
嘉福殿里，被当众扒下来的狐皮氅子和自尊。</p>
惨死在她跟前的小满。</p>
伤痕累累的大满。</p>
还有……</p>
裴獗冷漠的面容，以及差人送她回安渡的画面……</p>
当然，她也想到了石观码头。</p>
熊熊燃烧的烈焰，敖七撕心裂肺的痛骂。</p>
笑声刺耳，哭声凄哀……</p>
上辈子经历的事情，不会像这只蝴蝶落在发鬓一样，飞走了，就了若无痕，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p>
她冷冷一笑，“这么说来，是李桑若一厢情愿，设计陷害，拿刀指着你的头，让你跟她亲热，逼着你把我撵出中京，送回安渡的？”</p>
裴獗蹙眉。</p>
看着她的眼睛。</p>
“我不知你从何处得来我与她亲热的结论。但李桑若为人，你清楚。”</p>
冯蕴扬了扬眉，索性说开。</p>
咬牙切齿地将自己此生最耻辱的时刻告诉他。</p>
“我便是那时，无意发现她身前有一粒黑痣。”</p>
又笑：“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若非如此，这辈子我也不能将她钉在耻辱柱上，一生一世都脱不开的羞辱和骂名。”</p>
裴獗好似想通什么似的，点点头。</p>
“原来如此。”</p>
冯蕴：“你也想起来了？不知那日与她春风几度？才作出那一身痕迹……”</p>
裴獗抿唇，“我说不是我，你不信。她说是我，你就信了。”</p>
男女之间的事情，是最难解释也最难拿出实证来的。</p>
何况还是上辈子的事情。</p>
裴獗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p>
于是，他说回另一桩事——为何要将她遣出中京。</p>
“你写给萧呈那封信，我以前便看过。”</p>
冯蕴知道他说的是那天徐永呈到端太后跟前，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要为她治一个谋逆大罪的信。</p>
她道：“是我写的。”</p>
裴獗冷笑，“你日夜盼郎，我成全你。倒成了我的不是？”</p>
冯蕴哑口无言。</p>
即使没有那封信，她后来在安渡大将军府，因韩阿婆和阖府仆从惨死大狱，当时也恨透了裴獗，没有一天不想回到台城。</p>
在那个期间，她也给萧呈写过不少信……</p>
后来，全被大满交给了裴獗。</p>
冯蕴阖了阖眼。</p>
“是，你有道理那么对我。是我活该。活该在你身边，一辈子做个身不由己的贱妾，任由旁人羞辱、打骂，也不得心生妄想，不可三心二意……”</p>
裴獗细一寻思，深黑的眼眸极是温柔地盯住她。</p>
“如此说来，当年蕴娘并不想离开中京，离开我？”</p>
冯蕴瞥眼：“别自以为是，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抛弃。”</p>
已经被父亲抛弃过一次。</p>
她对此，有着难以抹灭的阴影……</p>
但当真对他就没有别的心思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