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危急时刻</p>
大殿里的哭声,突然便停了下来。</p>
俯首贴耳哭丧的臣子,纷纷抬起头看雍怀王的反应。</p>
朝中的局势并不复杂,甚至可以称得上明朗,所以,</p>
从天寿皇帝驾崩那一刻起,这场风雨就已经注定了会来,只是如何来,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每个人都在等待……</p>
裴獗微微拂袖,往前走两步。</p>
他个子很高,看向阮溥的眼神,颇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p>
“依尚书之见,谁人堪当大任?”</p>
阮溥心里微微一颤。</p>
裴獗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就那样淡淡地盯着他,却像有无数的刀子在身上刮骨一般,让他莫名紧张,嘴里咀嚼了千百次的话,出口格外艰难。</p>
“老夫以为,论亲疏,论品行,论胸怀,论德性,论才略,放眼宗亲,当属庄贤王世子最佳。”</p>
裴獗哼了一声。</p>
不轻不重,落在众人耳朵里,却若重锤。</p>
庄贤王世子便是元阅。</p>
阮溥的话不出所料。</p>
裴獗的反应,也都在意料之中。</p>
这一声哼,足见他的不屑。</p>
殿内朝臣的脸色,都绷了起来,包括阮溥自己……</p>
沉默的片刻,度日如年。</p>
阮溥硬着头皮问:“王爷意下如何?”</p>
裴獗道:“不堪。”</p>
又睨着阮溥,淡淡道:“尚书怕是老眼昏花了。”</p>
一句轻蔑的话,烧得阮溥脸颊微热。</p>
他拱了拱手,沉下声来,“不知王爷此言,可有依据?”</p>
裴獗没有看他。</p>
视线冷冷地望向大殿内的其他人。</p>
“世子侍疾不周,致陛下龙驭宾天,算不算得依据?”</p>
阮溥脸色大变。</p>
当初元尚乙病重,裴獗令庄贤王阵前监军,又让世子元阅宫中侍疾……</p>
可是,皇帝身侧全是裴獗的亲信,元阅名为侍疾,除了每日里晨昏定省,在殿内给皇帝请个安,不远不近地看上一眼,对皇帝的事情,边都沾不上……</p>
他怎么就侍疾不周了?</p>
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p>
阮溥愤愤不平,可左右四顾,大多人都低着头,全然没有要在裴獗面前争辩的意思。</p>
“大王。”阮溥沉着一张老脸,再次拱手,然后正对着元尚乙棺椁的方向,朗声道:</p>
“何谓侍疾不周?可否请王爷细说?想必诸公与老夫一样,都想一听究竟。”</p>
裴獗微微眯眼,回头看一眼。</p>
“陛下尸骨未寒,灵前争端实在不该。烦请诸位移步政和殿。”</p>
众臣交换眼神。</p>
阮溥心里的笃定也有些动摇。</p>
共事多年,裴獗什么心性大家都有所了解。他如此平静,一看便知有备而来,有这样的底气……</p>
难道真是这个节骨眼上,庄贤王世子做了什么?</p>
裴獗的态度,让朝臣心里骤起波澜……</p>
一座政和殿,竟有一种危机四伏的感觉。</p>
众朝臣都很紧张。</p>
在殿里各自找位置坐下,等待。</p>
阮溥坐在左侧上首,抖了抖袖口,冷冷道:</p>
“诸公心怀大晋社稷,应当擦亮双眼,推选明君。”</p>
有人大声应和。</p>
有人尴尬地笑笑。</p>
也有人不屑的冷哼。</p>
立场,决定态度,态度决定选择,选择……决定的不仅是自己的命运和仕途,还是整个家族的兴衰……</p>
每一张云淡风轻的面孔下,都有一颗沉甸甸的心。</p>
裴獗没有来。</p>
让人来政和殿相候,他却迟迟不肯出现。</p>
阮溥的脸色越发难看。</p>
政和殿的茶水,也失了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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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獗在灵前上了香,看了片刻半蹲的冯蕴,掌着她的肩膀,将她慢慢地扶起来。</p>
相比政和殿的紧张和逼仄,这里反而很平静……</p>
平静的棺椁。</p>
平静的两张脸。</p>
冯蕴轻轻仰头望他,“诸公还在等候,大王快去吧,我留在这里陪一陪阿元……”</p>
裴獗:“你不问我什么?”</p>
冯蕴视线平抬,缓缓摇头:“眼前危机,我相信大王自有办法应付。”</p>
裴獗的脸上,肉眼可见地轻松了许多,“你信我就好。”</p>
高大的身影绕过白色的帘帷。</p>
风吹起一角衣袍,凛冽无声……</p>
冯蕴没有说话。</p>
大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p>
“大王,都准备妥当了。”</p>
是唐少恭。</p>
他的声音很好辨认。</p>
没有感情,没有温度,就像冬日树梢上的冰棱子一个不慎落下来,滑入脖子,激得人下意识地打个寒颤。</p>
裴獗嗯声,脚步很快便消失在冯蕴的耳朵里。</p>
四周安安静静的。</p>
只有小满和几个宫人候在身侧。</p>
冯蕴的视线,慢慢转向棺椁。</p>
她弯下腰,将几张纸钱投入火盆里……</p>
火舌舔舐上来。</p>
烧得很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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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少恭比裴獗年长很多,有一张好像被冰霜覆盖过的脸,没有人可以轻易从他脸上找到情绪,稳重又老成。</p>
“大王有几成把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