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申屠岩有所言语或动作,众人便如潮水般退至大道两边,不停磕头求饶。
申屠岩觉得甚是无趣,连耍个威风——比如一剑斩出一条路来——的机会都没有。
唉,没办法。
谁叫他的公主殿下曾教育过他,要他爱护公物。像他这种大杀器,一出手,那就是街道、城墙之类公物的灭顶之灾呀。
黑云上的老龟,默默注视着一行人出得城来,往东面鲤鱼山的方向去了,只道自己的龟息之术出神入化,便依旧默默地跟将过去。
————
当月亮再次升上天空,姜利之一行人,已经在沣县城东,二十里外的鲤鱼山山庙安顿下来。
此时的沣县城,百姓们在惶恐中勉强渡过一日,将将准备歇息。
平地一声惊雷。
打得那些小老百姓肝胆破裂。
看来,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又是几声惊雷,瓢泼大雨浇注而下。
百姓们都蜷缩在屋内,不敢出门。唯有南面城门楼上,徐昆带着十来名衙役,带着七分倔强、三分希望,屹立墙头。
徐昆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仰头看向半空。
一团低矮的黑云,那“河神”正在云中。其后,滚滚乌云,恰似他的千军万马。
没想到这河妖竟还有点本事,明明前日才受了公孙琰那一剑。
徐昆啐了一口,紧了紧手头长枪。
在这样的大妖怪面前,凡人的力量,并不比蝼蚁强大。但在徐昆眼里,就算蝼蚁又如何,临死前能够蜇一口回去,就算是赚的!
再者,毕竟还有这么十来位兄弟,生死相随!这辈子,也值了!
再一声惊雷过后,却见一团黑气向城头袭来。眨眼之间,已是一波虾兵降临城头。
徐昆等人并不多言,转眼间已与虾兵们厮杀在一处。
那徐昆虽无灵根,早些年间,却也是凭着一身蛮力,在仙家宗门混过外门弟子的,习得一身好枪法。
只见他一杆长枪犹如银蛇飞舞,又似寒星点点,不多时,已有多只虾兵击毙枪下,现了原形。
按常理,这些虾兵既能修出手足、与人械斗,少说也该有一两百年的修为。以前只觉对方阵势强大,不曾也不敢交过手,今日看来,却不过耳耳。
眼瞧着第一波虾兵快要宰杀干净,第二波、第三波虾兵又降临城头,第四波虾兵已在云头集结。
徐昆心里了然,硬拼不是办法!这样一波又一波的缠斗,众人的体力,终将被迅速耗尽。而那“河神”,他们连脚背都摸不到。
是时候启动机关了。
一长一短两声清哨,眨眼间众人已是齐整整退出战斗中心。
又听得卡卡几声轮轴转动之音,原本坚实的地面,竟然裂了开来。
三四十只虾兵,都掉将下去,无一幸免。
只见白气蒸腾。
又听惨叫连连!
老乌龟不知这些凡人耍的怎样的奸计,在云头伸长了脖子瞧来。
众人击掌相庆。
什么奸计?不过是前日姜利之来城头巡视,着周安与众人布下个简易陷阱罢了。
只是陷阱落成后,姜利之又吩咐在阱底,铺上三尺来厚的生石灰。
当时众人均皆不解,现在想来,竟是为今日准备。
那生石灰遇水,本就有极强腐蚀性,再加上产生的高热,对这些水生动物,简直是……
呃,想想都肉疼!
徐昆不由得感念:还是殿下思虑周啊!
又听得卡卡几声轮轴转动,地面重又合在一起。而地面之下,被强碱消融着肉体与生命的虾兵们,鬼嚎一片。
众人收枪,临风而立,准备迎接下一轮攻击。谁也没注意,一星星微弱的紫光闪过,伴随着蒸腾而上的白气,从地面的缝隙中钻出,重又飞回云上的主人手中。
伴随着紫色微星的飞离,地面下,那鬼嚎之声突然归于沉寂。
众人察觉异样,但却不明就里。
那时,众人还不知道,这些所谓的虾兵,不过是这些闪着紫色荧光的碎片,催化出来的,战力自然无法与真正修行一两百年的妖,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