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爷一瞧着马车里的人影,便都猜出来是谁个了,苏武已死,留个未嫁的孤女苏念安,区区一个小女子罢了。
赵管事道:“刘长福,今儿个我们小姐都来了,就问你们一句话,肯不肯搬不搬迁?”
刘大爷道:“赵管事的,甭说小姐了,就是那坟头里的苏大人来了,这搬迁要是每户没个五十两,我们也不会搬的,大家都是辛辛苦苦来到这儿种地盖房,你们说要收地就收了,当初说好了的长租十年,一年一付租金的,万万没有你们这般改口逼我们走人的!”
他身后的那些个农户听完刘大爷的话,举着工具就都说道:“是这么个理儿!”
赵管事长叹一口气,说道:“这不是给了你们每户十两当作补贴吗?就你们那茅草屋,盖十间也花不了五两银子吧?那土坯那茅草,能要几个钱?你们莫要这样太过嚣张!”
刘大爷笑面朝天,但那神情里的嚣张之意有增无减,他说道:“赵管事,虽说我们现在住的是茅草屋,但本来今年年底都打算春节前翻新盖房的,这突然说让我们搬迁了,那我们损失的可都是青砖绿瓦的房子!十两哪能够啊?”
“就是就是!”农户们又是齐声附和。
赵管事被他们这般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刚要说什么,一直沉默的苏念安便开口了,她声音虽清脆但是语气沉稳,很有气势,她说道:“方才这位刘大爷说,长租十年,一年交一次地租,租契我也都是看到的,上面的确都是这般写的。”
刘大爷眯着眼笑:“还是小姐明白。”
苏念安又道:“可是租契上白纸黑字的也并未说,我苏家若是中途收地,要赔偿银两的。”
刘大爷眼珠子转了转,隐约明白苏念安要怎么打算了。
苏念安叹了口气道:“这地是我苏家的,今年一年租约满了以后,我苏家将地收回来,本就不用去管你们这些农户的何去何从,只是我念在父亲身逝不久,总当是要给九泉之下的父亲积德行善的,便想着每户给十两银子作为补偿,不曾想,诸位居然还能种着别家的地,起我苏家的价,真是荒唐至极。”
刘大爷一听,还是不死心,总觉着一个小女子而已,他态度非但不柔和些,反而还强硬了几分,说道:“凭你怎么说,这五十两遣散费是定要给的,不然我们就不搬走,苏小姐你还能将我们怎么样?莫不是要亲自来我家把我赶走?”
此话一出,诸人嘲笑起哄,说道:“刘长福,万一小姐去了你家,觉着你家的大顺不错,指不定还不想走了呢,哈哈哈——”
他们说话越来越放肆,赵管事怒斥道:“住嘴!都是怎么说话的!”
可他们没有收敛,反倒更加放肆了,刘大爷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说道:“怎么的?我们连话都不能说了吗?苏小姐,这地不给种,因着是你家的,这我们说话不给说,难不成我们的嘴是你的吗?”
这话一说完,糙汉子们又是一阵笑。
樱桃气得浑身直哆嗦,在苏念安身边说道:“他们真的太粗俗了!太过分了!小姐你莫要动气,气坏了身子就太不值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