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家园(2 / 2)

“爸爸!”斯佳丽抱着父亲的胳膊,半是撒娇半是哀求。

“我饿了。”吉拉德顾左右而言他:“有东西吃吗?先吃晚餐。”

晚餐时间,气氛依然尴尬。

米切尔夫人和斯嘉丽互相不说话,皮埃尔的新婚妻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餐桌上的食物也很朴素简单,和以前丰盛的餐点相去甚远。

事实上,米切尔庄园如今已经失去了作为一座“庄园”的基本前提,而变成了一座只有居住功能的大宅。

因为在铁峰郡新政府此前“征收闲置土地分配给流民”的政令,包括米切尔庄园在内的所有狼镇种植园的土地都被征用,并且分配给流民耕种。

当时,通情达理的米切尔夫人接受了新政府的命令,甚至还主动帮助巴德说服其他不愿交出土地的庄园主。

然而当吉拉德回到家,发现辛苦攒下的土地如今都在别人手中——虽然只是临时征用——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不过老杜萨克也没说什么,就只是在心里生闷气、在婚礼上喝闷酒。

吉拉德米切尔的心态,几乎就是所有庄园主心态。

战乱的阴霾已经退散,赫德蛮子的入侵也已经被挫败。眼下冬小麦正在茁壮成长,春小麦也已经播种下去,下铁峰郡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人们不自觉便遗忘曾经的危机感。

仗打完了,地却没还回来——甚至说好的“租金”也没付。

在热沃丹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狼镇庄园主明里暗里撺掇吉拉德米切尔去和蒙塔涅保民官“谈一谈”,都被老杜萨克一口回绝。

但是吉拉德也打心眼里想知道,自家的土地什么时候能够还回来。

“征收闲置土地的命令。”餐桌上,吉拉德问皮埃尔:“什么时候能结束?”

“不知道。”皮埃尔摇了摇头。

吉拉德颇为失望地“噢”了一声。

皮埃尔盯着面前的盘子,沉默片刻之后,他轻声开口:“等保民官征讨赫德人回来,我也要走了。”

除了斯佳丽,餐桌旁的所有人都停下了餐具。

“要去哪?”皮埃尔的新婚妻子——阿梅莉紧张地问。

皮埃尔笑着说:“保民官去哪我就去哪。”

“我也跟你去。”斯佳丽故意大声地啃着干面包。

“不行。”米切尔夫人的口吻不容拒绝。

“那我就偷着去!我骑上一匹马就走!妈妈,您要是能追得上,就来追我吧!”

说罢,斯佳丽又从篮子里抄起一块干面包,气鼓鼓地跑了。

吉拉德叫不住女儿,一扭头又迎上妻子难过的目光,他只得低着头,专心对付甜菜汤。

“爸爸,妈妈。”皮埃尔斟酌许久之后,慎重地开口:“我想带你们一起离开狼镇。”

“离开狼镇?”吉拉德先是吃惊,后是愤怒:“这是我的家!我哪也不去。”

“您还记得我和您说过什么吗?”皮埃尔不屈不挠,耐心地解释:“无论是我还是米切尔家族,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追随保民官阁下。保民官的事业不会止步于狼镇,我也不会止步于狼镇,所以我想带着你们一起”

“我不去。”吉拉德斩钉截铁地说:“我哪也不去!”

皮埃尔还想再争取一下,却听到杂乱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米切尔先生!”外面的人远远就在喊:“米切尔先生!”

吉拉德站起身,下意识想要回应,可前来报信的人要找的是皮埃尔。

“征讨蛮子的骑兵队回来啦!”报信者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还带回来好多好多战利品!骑兵队正在镇上庆祝呢!您也快来啊!”

狼镇镇中心两条街道此刻灯火通明,如同欢乐的海洋。就算是经受战火摧残以前,她也不曾这样热闹过。

镇中心的军营太狭小,容纳不下骑兵队。得胜而归轻骑兵们直接在营地外面生火、宰牲,畅饮、欢宴。

各流民农场得知消息,纷纷送来蔬菜、面粉和发酵的液体面包格瓦斯作为贺礼。住在附近赶来看热闹的居民,也被热情的东道主邀请参加宴会。

还有杜萨人小孩子骑马从杜萨村赶到镇上,羡慕地看着威风凛凛的黑衣轻骑兵纵情欢庆。

轻骑兵中,更有一位削瘦的校官搬出整箱的金银,高声宣布“有多少酒就买多少酒”,让狼镇人“别再藏着,赶快把所有的酒都搬出来”。

“爸爸。”吵闹的人群里,皮埃尔附耳问吉拉德:“你不觉得妈妈更喜欢住在城市里吗?”

刚想接一杯酒浇愁的吉拉德听到这话,脑袋耷拉了下去,过了一会,他叹了口气,说:“让我再想想。”

“好。”皮埃尔也不催促:“我去找保民官阁下。”

说罢,皮埃尔离开父亲,穿过人群,朝着兵营走去。

然而却是爱伦米切尔先找到了皮埃尔。

“皮埃尔。”爱伦抱着爱子的脸颊,神情难过又欣慰,她温柔地说:“伱想去就去吧,如果想带着你的妻子,也一起带去还有,要照顾好斯佳丽。”

“您呢?”皮埃尔听出母亲的弦外之音,他讶异地问:“您难道要留下?您可是从来都不喜欢住在狼镇的!”

“没关系的。”爱伦米切尔擦掉眼泪,笑着说:“这是你父亲的家,也就是我的家。他舍不得离开这里,我会在这里陪着他。”

皮埃尔沉默了。

远处,发现好友身影的瓦希卡挥动手臂,高声呼喊着皮埃尔的名字。

另一边,在热沃丹驻屯所的驻屯官办公室。

温特斯感觉自己已经不认识纸上写的是什么东西——那些用羽毛笔勾勒的字母渐渐变成无法识别的线条,漂浮到半空中,像苍蝇一样在温特斯四周翻飞,让温特斯头昏脑涨。

而在书桌另一端,理查德梅森摆出了一套精美的掐丝珐琅茶具,有滋有味地喝着某种淡红色的液体。

“呃您在喝什么?”温特斯的喉咙渴得发痛。

梅森美美地抿了一口:“糖水。”

温特斯感觉有点眼熟:“这套杯子哪来的?”

“你的。”梅森放下杯子,心满意足地回答。

温特斯苦笑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我还剩多少没看?”

梅森回头看了看,轻松地说:“不多了,还剩一车半。”

温特斯不禁哀叹一声。他想了想,一个不小心把杯子的红色液体弄撒在桌面上,手忙脚乱地擦拭,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请求:“要不然今天就到这里,剩下的我明天再看”

“你现在知道”梅森深吸一口气,缓缓问:“我的难处了吗?”

“知道了。”温特斯抢答:“知道了!”

“那你该说什么呢?”

“谢谢学长!”

“我不想听这个。”

“我再也不会随便撂挑子走人。”

梅森轻哼一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然后他从第二车文卷的最下面抽出一个纸袋,放到温特斯的桌子上:“其实这段时间虽然发生了不少事情,但是要紧的就几样,你把这些看完就可以。”

温特斯险些被呛死。

[重要事项文件袋]里的第一份文件就是关于热沃丹大教堂失火的报告。

“大火是晚上烧起来的,推测是烛台点着了窗帘。起火点在圣物间,然后蔓延到祷告室和正殿。”梅森叹了口气:“因为这场大火,要不是卡曼修士回来,热沃丹甚至连一个能主持弥撒的公教神职人员都找不到了。”

“不就是埃德蒙神父被烧死吗?”温特斯拿起报告,随口问:“怎么会‘连一个能主持弥撒的公教神职人员都找不到见’?”

“谁说只有埃德蒙神父遇难?”梅森不解地问:“大火蔓延到祷告室时,热沃丹大教堂的修士们刚好在晚祷,结果一个也没能逃出来。除了几个仆役以外,热沃丹大教堂无人幸免。我已经写信给枫石城主教,请他派一位神职人员暂代诶?你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哦,没什么。”温特斯把火灾报告单独收进抽屉,沉思片刻后,他看向梅森:“学长,请你把所有关于火灾的档案和证词都给我找来,但是不要惊动任何人。”

“好的。”梅森也收起玩笑的姿态:“没问题,明天就可以交给你。”

“继续说下一件事情吧。”

“下一件事情?”梅森一拍脑门,恼怒地问:“羊毛!赤河部送来一百多车羊毛!特尔敦部八十多车!光进不出!都没地方放了!我不得不专门修一间仓库给你装羊毛,你打算怎么处理?夏收征税的比率,你想好了吗?征用各大庄园的租金,差不多也该给了。说好给钱,总不能一直拖着吧?还有,贝里昂和他弟弟也请求见你”

说着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敲门声。

温特斯和梅森对视一眼,他收起桌上的文件,梅森也摆正椅子坐直。两人都收起放松闲谈的姿态,拿出正式的态度。

“进。”

巴特夏陵推门走进办公室,抬手敬礼:“百夫长。”

梅森发现,温特斯看到自己最信任的部下之一,不仅不高兴,反而有点生气。

只见温特斯微微挑眉,问:“你回来做什么?”

“报告!向您提交铲子港之战的战报。”巴特夏陵一丝不苟地回答。

“那种事情,派一个信使就能做。况且你们不是已经发来一份捷报了吗?”温特斯严肃地问:“你把你的部队扔下,就为了亲自向我报捷?”

“报告,不是!”巴特夏陵郑重地回答,他挠了挠头:“是因为发生了一点意外情况,塔马斯他他不敢来。”

“什么意外情况?”温特斯的表情缓和了一些,笑着问:“难道是那个什么阿尔法逃走了?”

巴特夏陵立正:“报告,没有!我们抓到了化名阿尔法的敌军军官。”

然后,巴特夏陵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伏击阿尔法带领的小部队的经过。

听到“莫罗上尉提前布置好伏兵,等着敌人自投罗网”的部分,温特斯点了点头。

听到“阿尔法武艺高强、身手矫健,七个战士都没能擒住他”时,梅森撇了撇嘴,温特斯却饶有兴致。

最后,听到“渔网”那一段,梅森忍俊不禁,夸奖道:“那个新兵,还蛮机灵的嘛!”

“报告,梅森上尉,问题就出在那个渔网上。”巴特夏陵略显尴尬,他解释道:“化名阿尔法的敌军军官落水以后,因为被渔网缠住,又穿着盔甲”

“淹死了?”温特斯哑然失笑。

“报告,没有淹死。”巴特夏陵补充了一句:“但是差一点就被淹死了。把他救上岸之后,那个新兵不解气,于是于是又胖揍了他一顿。”

梅森哂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既然没淹死,那就押到热沃丹来。”温特斯直接下令:“我亲自审问他。”

“报告,我已经把他押解过来了。不过”巴特夏陵咽下一口吐沫,试探地说:“他说他叫阿克塞尔。”

巴特夏陵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他说他认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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