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的妈妈问道:“可以自己选吗”
蓼的爸爸回答道:“当然。就像点歌一样。”
蓼的妈妈说道:“我对中国的古典音乐所知不多。不如,你为我推荐一首曲子吧。”
蓼的爸爸说道:“呃,好吧。恰逢冬日里有如此明媚的阳光,街市上积雪消融,不如,我就为你弹奏一首楚曲《阳春白雪》吧。”
蓼的妈妈尝了一口热茶,说道:“好的。”
于是,蓼的爸爸正襟而坐,轻抚琴弦,一曲高古雅正的《阳春白雪》绕满屋宇,环于两人耳畔,又从窗口逸出,被上下左右的邻居窃而听取之。邻居们虽不能解此曲之妙,却也满心宜悦。
蓼的妈妈倾心地看着眼前这个来自自己的上一辈的故土中国的比自己略大几岁的青年男人,说道:“你恋爱过吗”
蓼的爸爸有点羞涩而且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
蓼的妈妈惊讶道:“你这么大的人了,居然没有恋爱过你是不是不正常”
蓼的爸爸急忙摆手辩解道:“不。我很正常。我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我之前所处的国情和文化习惯与你不一样。”
蓼的妈妈说道:“噢,也是。在这个国家,到你这种年龄还没有恋爱一定不正常。”
蓼的爸爸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么说,你一定恋爱过了”
蓼的妈妈害羞地说道:“我也没有。”
蓼的爸爸惊讶地看着蓼的妈妈。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不正常的人一样。
蓼的妈妈赶紧说道:“你看什么,我很正常。我没有恋爱是因为家里管得太严了。不过,现在我毕业了,再也不用担心被管着了。”
顿了顿之后,忽然,蓼的爸爸和妈妈不约而同地说道:“我们恋爱吧。”
然后,两人又羞涩地止住了话头。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蓼的妈妈喝了一口茶,说道:“你能给我讲解一下刚才的这曲《阳春白雪》吗我听得不是很明白,想知道它的寓意。”
蓼的爸爸看了看蓼的妈妈那一头黑亮如瀑的披肩长发,说道:“《阳春白雪》是两首古楚曲《阳春》和《白雪》的合称,乃是寓意高深的雅乐。其中,《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正所谓,
暖阳逐冬气,
一春萌万物。
和风皱云水,
织作杏花雾。
而《白雪》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恰好比,
翩翩落九天,
凛然清洁处。
妙音细如丝,
琳琅自雪竹。”
蓼的妈妈眼里溢满了崇拜之情,说道:“你还会做诗!做得还这么好!”
蓼的爸爸说道:“听起来,你对中国的古典文化有很深的理解呀,怎么会理解不了《阳春白雪》的意境呢”
蓼的妈妈说道:“其实,我最崇拜的是你的弹奏。听得出来,你是一位难得的中国古典音乐演奏者。我为你和诗一首吧。
凛清洁以翩翩兮,落九天而玉辉;
妆雪竹以琳琅兮,听妙音而心飞;
含新泥以筑巢兮,沐暖阳而燕归;
吐瓣蕊以飘芳兮,感春风而芽翠。”
蓼的爸爸情不自禁地说道:“好诗!真没想到,你做为一位在北美洲长大的华裔,居然能够做出如此具有楚辞风韵的诗作,真是太让我感到意外了!我们能更深入地交往吗我从没有如此渴望了解一位异性的一切。”
蓼的妈妈说道:“当然可以。只不过,我的茶冷了。”
蓼的爸爸说道:“哦。我再去泡两杯热茶。咱们就着阳光好好聊聊人生,聊聊理想。”
蓼的妈妈微笑着看向蓼的爸爸,拢了拢垂在耳畔的黑亮秀发,说道:“我更想聊聊我们。”
蓼的爸爸痴痴地说道:“对,聊聊我们。”
就这样,蓼的爸爸和妈妈相遇相识了,并且感情一路渐好。就在接下来的那个春节后,两人举行了一场中式婚礼,缔结了良缘,并且迁居到了澳洲。迁居到了澳洲后,蓼的爸爸继续着他的音乐事业,在澳洲的音乐界逐渐小有名气,甚至还在蓼的妈妈的帮助下,收集整理出了一些中国历史上散佚的乐谱。而且,蓼也出生并长大了。
当然,随着蓼的爸爸妈妈一起迁居澳大利亚的还有蓼的那位安于住在像猪窝一样的卧室里做考古研究的舅舅区岚。
在行驶的汽车里听完了这段故事,蓼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爸爸妈妈是这么认识的。我说,比起音乐,我怎么更喜欢汉文诗词,原来是因为你们两位都擅长汉文诗词,并将这方面的基因遗传给了我。所以说,爸爸,你不能怪我对你给我安排的音乐之路心存反感。这个问题的原因在你们而不在我。再进一步说,我要走的是我喜欢的汉文诗词之路,而不是你强加给我的音乐之路。”
蓼的爸爸略带严肃地说道:“蓼,你又在为你的叛逆寻找借口。你知道吗,这些理由你已经用过不知道多少回了。我让你走音乐之路是想让你继承家学,传承我们民族的优秀文化,承担流淌在你的血脉里的一份责任。而且,你走我选的这条音乐之路可以利用我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人脉,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里更好地生存下去。你要知道,每一个人的生活都是不容易的,还有太多的苦难在等待着你去经历。你要想像我和你妈妈所期待的那样,以一位成功者的姿态,站在海湾大歌剧院的演出台上,是十分不容易的。”
蓼的妈妈也说道:“是啊。蓼,听你爸爸的话吧。你没看到你舅舅吗你外公本来为他推荐了十分合适的工作。可是他偏偏要随着自己的喜好,来这片荒芜的沙漠里寻找什么久远的秘密。真不知道他现在跟着土著们过着什么样的野人一般的生活,一定比之前住在咱们家的‘猪窝’里时更加糟糕。蓼,你可不能学你舅舅!”
蓼辩解道:“妈妈,你不用担心,我可没想学舅舅。不过,舅舅也未必就如同你们以为的那样活得很糟糕。”
蓼的妈妈带着气愤说道:“还不糟糕!区岚那家伙在这片荒芜的沙漠里和什么土著人一待就是十几年。这十几年来他回过家几次我们见到过他几次他口口声声说在那里考古。我还不知道,这个破沙漠里有什么古可靠。有,也是地质学家的事。你们看看,他这十几年有什么发现”
蓼又偷偷地自己做了个鬼脸,说道:“妈妈,我就挺同情舅舅的,或者说是佩服。他为了考古,能在澳洲的沙漠里而不是北非的沙漠里待上十几年,绝对不是一般人。”
蓼的妈妈转过脸来,正色说道:“蓼,你又开始叛逆了。为什么你总要让爸爸妈妈不省心呢你已经大学毕业了。你看看那些白人的孩子。他们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独立生活了。我们给你安排好了道路,你却还要推三阻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