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鬼脸上笑意一下子消失,眉毛一挑,有些不解地问:
“宏力,区区水渠能有多宽粮车难行,且还罢了,怎会阻住大军耶”
不等黄猗回话,吕布站起身来,脸现不屑之色。他不想旁人夸大困难,动摇袁术蠢蠢欲动的痴心,强行插入,
“妹婿,此皆为灌溉农田之沟渠,纵马即可轻松跨过,何难之有且教儿郎填充布袋,上覆木板,大军即可顺利抵达下邳城。”
一句话将黄猗喊蒙了,什么时候成了兄弟。本欲细说情形,一时卡住,呆呆望向袁耀。
袁术长子袁耀,内心对吕布一百个看不上,捏着鼻子忍住没发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不敢妄加评判。
场面瞬间尴尬,悍鬼迟疑的目光不停地在众人面孔上徘徊。黄猗保持着蒙圈状,袁耀则闷声不吭气,而吕布满不在乎的外表下内心忐忑。
老子,儿子,女婿,以及突然蹦出来的所谓义子,让众将领及谋士们不知所措,摸不到主公脉络。
关键时刻,大将张勋按捺不住躁动,岀列奏禀:
“仲家,此番劳师远征,重在粮草补给。今有沟渠拦路,明日耶淮南距下邳路途遥远,运粮非是长久之计,不若就地筹粮。只不知陈登可愿资助否”
他是明白人,深入徐州作战,就为捞好处,做那黄雀。早早囤积了不少粮草,只待时机。
可后路有被切断的风险,自然不能再盲目岀头。而且主公一直与下邳陈氏不对付,他也不相信陈登,建议就地取粮只是委婉提醒。
悍鬼皱眉掂量着,他最擅长于交际,游走于群雄之间。以他的种种手段,应付别人没问题,但对上陈登肯定有问题。
他们之间太熟了,三代人之间的交集,同是士家大族公子哥,这关难过。陈登太像他爹陈珪了,认死理不说,还只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不放。
要与陈登和解,不太可能,而进驻下邳,又危险重重,只能待在城外。
有吕布投靠,不进城可以接受,但粮草不能断,而且下邳陈氏这个眼中钉,得拔除。他反复思量,试探着问主动认爹的儿子吕布,
“奉先,伯道所言有理,不知元龙处可有异议况如今正是一致对外之时,击破曹贼殊为不易,莫不要后方有变也!”
悠悠的眼神飘过,言下之意非常明显,他那有些腊黄的脸包不住一股坏笑。
悍鬼打的什么鬼主意,吕布自然明了,眉头都不皱一下,立即附和道:
“仲家,陈登若识时务,当倾力相助,下邳还是陈氏之下邳。若私相违悖,令徐州与淮南相阻隔,为谋大事,绝不能留。”
袁术贱笑着点点头,这回答相当满意。他一路走来,类似的事儿没少干,对胃口才能上一条船。
袁耀心里很不爽,曾劝过父亲,不听,只能郁郁地服从。现在又多了个四姓家奴吕布,顿觉大事不妙,败家会更快。
为了家族荣耀,他终于鼓起勇气挺身而出。面色十分凝重,沉声道:
“仲家,儿臣窃以为不宜树敌过多,纵轻取陈登,下邳之民心民望亦不在我。不若并力击退曹操,取衮豫之地,划分归属,休养生息。”
带头大哥岀手,黄猗不再发愣,连忙跟上响应,
“仲家,小婿亦以为大敌当前,应以战事为重。曹贼虽奸狡,其亦不能久持。粮草一事,当为重中之重。”
儿子和女婿都明确反对,袁术甚是不悦。心说这两人太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不坑人就是被人坑,利益至上。
他想训斥一番,话到嘴边又无语沉默。人生大道理是有一套套,可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他竟感到累了。
吕布觉察到异样,两头都不敢得罪,顺势打圆场,
“仲家,吾等且先于下邳汇合,再作打算。粮草辎重,儿臣尽全力筹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