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照我说,这天下就没有这么好的诗了,足够让他们承认自己是岛夷的了。”
“说你们这群岛夷呢,还有什么屁尽管放呀,你阿爷等着呢,哈哈哈……”
乱轰轰的喊了一阵,那些纨绔子弟开始齐声大喊起来:
“岛夷!”
“岛夷!”
“岛夷!”
一浪浪的喊声响彻云霄,跟着来看热闹的魏国百姓指指点点,脸上无不洋溢着得意的神色,跟着起哄的人越来越多,大有要嗤死杨禹他们的意思。
这也难怪,南朝文人墨客如群星璀璨,谢安、谢灵运、王羲之、王献之、陶渊明、顾恺之等等,无一不是让北朝仰望的人物,如今北人第一次有机会压南人一头,那感觉自然如饮醇酒般飘飘然。
宁寿之眼看围到驿馆来的人越来越多,叫骂声,嘲笑声越来越响,急得他口干舌燥,对杨禹说道:“杨使君若有佳作,还请快快拿出来,你看这……唉!”
杨禹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等他们撒欢够了才对张勃说道:“还愣着干什么,笔墨伺候啊。”
张勃被外头的索虏嘲笑这么久,心里正窝着火,一听杨禹要笔墨,不禁大喜,飞一般奔入驿馆,很快便将笔墨纸砚取来。
宁寿之满怀期待,亲自上前给杨禹研墨。
外头围观的人群见这架势,嘲笑声顿时小了,一个个交头接耳,只有那些贵族子弟,仍是嘘声一片,一副不信邪的样子。
等宁寿之研好墨,杨禹一挥大袖,提笔蘸饱浓墨,随之笔走龙蛇,动作那叫一个帅,须臾之间,两首诗一挥而就: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
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
“好!好好好!”宁寿之见他挥笔之间便是两首佳作,诗中透着铁骨铮铮,豪气凌云,忍不住连叫几声好,墨汁未干,就连忙让人张贴到墙上。
这两首诗一面世,围观者顿时一片哗然,有佩服的,有惊诧的,更有被那句“不教胡马度阴山”刺激到的,这算什么呀,我们在阴山下放牛放羊,你就说不教胡马度阴山,这是赤裸裸的要压我们一头啊。
尤其是那些刚才还得意洋洋的贵族子弟,脸色无不变得十分难看。其中南部大人拔拔嵩之子拔拔秃第一个忍不住了,他能开六石弓,臂力过人,性情也暴躁,立即大怒道:“好大的口气,有胆下来咱们比试比试,看阿爷不砍了你的狗头。”
“就是,砍了他!”
“砍了他!”
杨禹一脸笑容应道:“慢来,慢来,诸位少年英豪难道忘了,咱们这不是正在比试吗难道你们是自觉赢不了就想耍赖那这可就不止是蛮夷,还要加无耻了,诸位少年英豪不会这样丢魏国的脸吧”
这话说的,那些鲜卑贵族子弟顿时哑了,没错,现在这事可不光是他们的事了,已经关系到了魏国的声誉,这杨禹再能,终究只是一个人,要是魏国以举国之力都应付不了,还得使出耍赖的手段,岂不成天下笑柄
杨禹不再理会他们,带着张勃他们进了驿馆,把大门一关,任由大群魏人在外头议论纷纷。
这件事再次在平城掀起了巨大的风潮,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都是这件事,以至于三岁稚童都会念那些诗了。
事情不可避免地传到了皇宫里。墙角边,走廊里,宫女太监都在议论此事,魏主拓跋嗣生性还是比较温和的,不像他爹拓跋珪那样多疑残暴、对手下人稍有不满便诛杀一通,以至于连大臣们都惶惶不可终日。
听到太监宫女的议论后,拓跋嗣一问,才知道城斗之事。
乍听之下,拓跋嗣感觉还挺有趣,至于输赢,他倒是不太在意,输了就输了呗,南朝毕竟是汉人正朔,文风鼎盛,诗文方面输给南朝人不算太丢人。
要是赢了,那就有得说了,奖励一下那些少年,立几个榜样,引导鲜卑弟子形成习文的风气。
总之,在他看来,此事不管双方输赢如何,都是好事,为了推进汉化改革,他也设立了太学,可那些鲜卑贵族子弟野性难改,让他们进太学读书,就像让他们去坐牢,认真读书的没几个,打架斗殴倒是天天有,把太学弄得乌烟瘴气,让南朝使节挫挫这帮熊孩子的傲气也不错。
拓跋嗣正在想着怎么利用这件事,便有太监来禀报说博士祭酒崔浩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