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到青年居然有些礼数,更神奇的是面对泱泱高阶仙人,一个下界小辈居然毫无惧意,并且举止不亢不卑,似乎颇有底气,也就忽略了他,将其当成茶盏间的笑料。
‘天水星光盏、混罗果……’。
青年正是陆寒,他环顾后,看到主座前的茶桌上,茶盏香果之类,立即认出三四种,知道自己果然回到了仙界,但根据大殿的布置,和这些人衣衫以及谈吐,便猜测出此地应该是仙界的南方。
殿堂宽阔,嘉宾诸多,泱泱百人,根据经验猜测,最低的也是真仙级别,初期境界的似乎都没有。
陆寒的座位,自然被安排到右侧最后一个,几乎到了门口后的暗角,与他挨着的是个黄脸儒衫的中年秀士,似乎也是因为言轻位低,没有多少惹眼之处,自斟自饮较多。
现在,他多了个解闷的目标,自从陆寒被安排至此,就叽里咕噜的盯着他,现在两人竟然彼此对视起来。
‘我是真仙,你不怕吗?’
黄脸秀士眼角下垂,闪过一丝蔑视和鄙夷,声音有些冷,身上气息一放而收,陆寒顿时坐的更稳了,双肩如背山岳,茶盏无法端起。
‘真仙?呵呵!我也会是真仙,很快就会达到这个境界,道友似乎常年在外,似乎贵宗在哪个分舵的掌舵人,才风尘仆仆回来不久,很辛苦的,不容易啊。’
陆寒身上重若山岳的威压被撤走后,他举了举脚杯,并未因此动怒,眼前之人没挖苦讽刺他,未曾设个结界与自己隔绝,已经品性尚可了。
‘咦?眼光狠毒啊!我跨越了两个仙域,在路上就耗费掉二百载光阴,不辛苦才有鬼,哼!你来自哪个小玄界?’
‘这……那些小辈都自认为所处之地独一无二,全以玄界相称,只有仙界才会标注其名字,暂时无法提供,倒是当前仙域是究竟为哪个,还请您告知一二,或者给一副地图。’
‘就知道你这样说,此乃老牌仙域——弥阳,这里是云龙庭,位置在天羽仙山略东,至于地图……你从下界来,那里是否有‘苦灵草’这种草药?’
‘有!仅剩下大约七株了,年份太低难以入眼吧?’
上万年份的东西,在玄界或可价值不菲,在仙界只是路边的野物,真仙级别不屑一顾,三五万载的也只有地仙喜欢。
‘拿来拿来,三株就够了。’
中年秀士眼神里才释放出点善意,环顾左右无人注意,压低姿态催促着,随手扔过个三角形玉石,这笔都不值钱的买卖,就此成交了。
‘原来自己落在弥阳了,不错!’
除了仅有的两次站起来,跟随众人向庭主举杯庆贺,再无别人理他,陆寒就锁住眉头,快速翻动出封锁在角落里的记忆。
自从当年被暗算,和一干老贼同归于尽,自爆后侥幸轮回至今,他其实并未离开多久。区区几百年,这些大仙闭闭眼就过去了,或许在仙界高层,还流传着那件大事的话题,没人会想到他还能回来。
恭贺聚会之后,陆寒无语的是,他被以在做宾客的身份,继续留在云龙庭数日,但门前多了两个地仙,这种软禁手段,大家心知肚明。
他知晓近几天,云龙庭的高层,必然在议事之余,小小的商量一下针对自己的处置之策,谁让他突然落在堂堂庭主的位子旁,有种天降副庭主的尴尬气氛。
未铸成仙基,陆寒还不是真正的仙人,等同仙界普通修士,依然要用灵气修行,地仙的身躯再用灵气修行,相比拥有仙躯之体的同阶,修为增长速度要慢上三五倍,对他来说如同炼狱。
更没资格领取真仙才有的契约残片,仙界太大了,地仙多如蝗虫,譬如看守自己的两位,在云龙庭只能作为高阶修士的亲随,当个玄仙的仆从。
但这些条件,在仙镜面前,玄阴仙决面前,都不是问题,他只需要时间,并且不用太久,只是此地不宜。
除了仅有的几次被带去问话,并无任何危险兆头降临,弥阳仙域作为老牌仙界,全部飞仙台共有六座,几乎忙碌不堪,下方所属的玄界更多,每天都有飞升者冒出来。
“将这块牌子上,以精血刻了自己的名字,再用背面照一照自己,你就可以离去了,我云龙庭拒收来历不明之人!
虽然暂时未查出问题,但在百年内,你不得设法离开弥阳仙域,并且一旦召唤,必须全速赶回。”
二十一天后,召见陆寒的,是个名叫龙轩的执法堂副长老,见面后直奔主题,并扔来一块紫玉牌,一面光滑如镜,一面坑坑洼洼。
这是‘锁魂玉’,对待突发事件的惯用策略,用来限制行动区域,以及应急时大概定位之用。
陆寒又拿出一个储物戒,作为感谢将之留下,然后飘然而去,他没有丝毫作假的必要,就是以真名为准,但给云龙庭留下了不小的疑惑。
他所处的玄界,经过这些真仙查证之后,是来自‘酉阳仙域’所属的界面,与弥阳仙域相邻,至于为何阴差阳错,只有更高级别的存在或许能懂。
广袤仙土上,离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一一较真负责,仙王也要累死。
这些时日,看护自己的两个地仙偶尔闲聊,让陆寒眉毛耸动数次的消息,竟然是关于死灵界面,竟然腐蚀掉了几个玄界的惊悚事件。
但事发之地,是连他也陌生无比的一个异常偏远仙域的所属下界,事件的时间,也早已发生了六千年前,才在近日纷纷扬扬的传开。
在陆寒离开云龙庭的同时,就是神秘且让人惊惧的死灵界面,天空永远那么阴沉灰暗,阴风忽大忽小的呼啸,酷似亡灵哀嚎。
两个血月悬挂在苍穹,还有一个只是窄窄的月牙,浓郁的血色残光笼罩大地,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光源。
某处,几个陡峭的低矮山丘,夹着阴暗无比的峡谷,处处血红色则,距离二百里外,还有一条暗红河水汩汩流淌。
峡谷两岸的山丘,都已被血色渗透,看着异常渗人,峡谷至少足有数百里长,因为延绵到神念尽头,再也无法探知,阴风比罡风还厉害,若有生灵被触及到身躯,至少扫去一层皮肉。
此时,峡谷内最深处,有光亮若隐若现,还有沙哑的狂笑在传荡,似乎极其喜悦。
那里的地面,才被清理出亩许大小,上面淡蓝磷光闪闪,无数道手腕粗细的纹路,组成了看着阴森的简陋法阵。
法阵有十个阵脚,都被少许灵石堆成小丘,针眼处是个凹槽,几块极品灵石被泡在一汪血水里,随着血光越来越亮,血水开始沸腾,里面开始产生不俗力量,以此为中心向各个阵脚涌去,所有纹路跟着亮起,虚空顿时波动滚滚。
“陆寒你个恶畜,居然真当仙界监察官的泥腿子,但你没想到吧,抢走的储物戒里,根本没有那件子母仙王玉。然而却有那件东西,同样是祸源之根,已被我动了手脚,待那物激活,监察官都要死,经手之人都将遭到孽业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