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吴宗尧正拈了几粒干豆豉在嘴里嚼,越嚼越有滋味,但李进忠一唱这【得胜令】,竟一下全都喷了。
“咋样,唱的如何”李进忠洋洋得意的问道。
吴宗尧连忙埋下头擦嘴,然后闷头就笑了起来。
“诶,怎嘛”李进忠一瞪眼,“唱得不好”
吴宗尧摇了摇头,但依然笑不停。好半天才抬起头,一顿狂笑,倒把脸色给笑红润了。
“你都唱了,那我也唱一小段吧。”
“好啊!”李进忠也高兴了。
吴宗尧清了清嗓子,唱:“琴堂中满泛流霞……醉汉升堂,糟头画卯,酒鬼排衙。五更筹双双双一迷里投壶打马,三通擂咚咚咚都做了击鼓传花。钞不料罚,价不争差,只图个脱货求财,胜强如害众成家……”
‘啪啪啪’,李进忠听得开心,鼓起掌来。
半晌,吴宗尧竟叹了一声,“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没有没有,”李进忠连忙摆手,“俺只是正好想起这曲,没别的意思啊。”
“那,你觉得我是个好官吗”
李进忠想了想,“你还不坏。”
“呵呵,”吴宗尧笑了:“这算什么赞美还是讽刺”
李进忠嘿嘿一笑,眼底泛起狡黠:“俺只晓得,诏狱里关着的人,大都不坏,因为真正的坏人一进诏狱要么被吓死了,要么早砍头了,剩下活着的,不能说都是好人,只能说还不坏。”
“切,”吴宗尧不屑于他的奇谈怪论,但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两人又对喝了一杯,良久,吴宗尧才问道:“说说你吧,接下了来你的打算。”
李进忠正等着他这话呢,“呃……”他斟酌了一下说词,对他说:“俺打算先从海运开始,你觉得怎么样”
吴宗尧沉思良久,方说:“上回给你说了,种棉多在东昌、兖州二府,最近漕河,所以走漕运最为便利。你要开海运,先不说其它,最起码要摆脱临清而另外选择城镇。但你可知,山东一省目前最大的花布二市就在临清。一在卫河西的灶王庙,一在宾阳门内,日上数十万斤。另外还有线子市,携线者每日的辰时交易,光线子就是几千斤一日。”
李进忠听的很专心,问道:“棉商多来自哪里是本地多还是外地多”
“多为外地客商,江淮、江南资产雄厚的大商,本地棉商不多,布商倒是有买卖做挺大的,济南府历乘县就多布商,因为历乘本来就出小布,所以历乘布商多贩边塞,互市。”
“那俺再问一句,运销方式呢,除了漕运外”
“就两种,”吴宗尧想了想,“其一在登莱沿海汇集,作为军需凭借海船运至辽东;其二就是集中于临清、德州的仓储,沿着漕河或者驿道再行转运。但我以为,南上的海运线,至少目前登莱段不及胶州、海仓一线,胶海之间有胶莱新河相连,南来的海船完全可以避开登莱沿海的行船之险。”
“嗯,那你可知现在木棉价值几何”其实李进忠最关心的莫过于价格,这决定了他能从中抽多少税。
吴宗尧笑了笑:“木棉百斤值银一两六七钱到二两之间,一亩棉花地二三百斤的收成,单说收益,植棉还是优于植稻。不过呢,大体还是北方吉贝贱而布贵,但南方完全反是。松江布在北方销量不及山东布,但其价却是山东布的一倍乃至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