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斯略显尴尬：“印刷机在白星国属于管制物品，以我的身份，恐怕”
“没关系，弄不到成品，现做一个也行。”
顾修涯淡淡道：“这应该是工业神教的强项，不是么？”
“这就是第二个麻烦了。”
马修斯苦笑：“教会中确实有掌握【万能制造机】的圣徒，可以随心所欲制造出、任何于白星国范围内被发明出来的工业产品。但问题是，我没有资格见到他，更别提请他帮忙了。”
“事实上，我这样的【凡庸之人】，在教派中地位一直很低。如果您寄希望于我可以使唤他们前来帮忙，那您恐怕要失望了。”
说到这，马修斯顿了下。
“要不，您先说说第三件事？”
顾修涯沉吟不语。
少顷，他抬起手，调动了【切分机】的力量，于半空画出了一个黑色的铁锤图案。
这是他和赫菲斯约定好的谈话标志。
很快，赫菲斯的声音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唔，我的朋友，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赫菲斯阁下，你所谓的革命准备就是在切分机里偷懒睡大觉么？”
“休眠是恢复灵智的最好手段。为了完成我们的计划，我消耗了太多的灵智，必须尽可能多的休眠。这可不是偷懒。”
“那么。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格兰仕范围内没问题。”
顾修涯眉头舒展。
“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投靠了顺天教的前任工业之神，如今正依靠灵智体独有的、对信仰之力的熟悉，在执行一项关乎顺天教发展的绝密计划。
——争夺工业权柄。
权柄一经诞生，便不会消亡，这是休格特告诉顾修涯的神学定理。
赫菲斯认可了这个定理的正确性，同时也为其添加了一个关键注脚。
——权能不会消亡，但会转移。
灵智体的更迭是一种转移，相同权柄之间的吞噬和此消彼长作用，也是一种转移。
“在我的时代，人类和神灵之间的往来非常频繁。那时候几乎每个人都有信仰，并且信仰异常坚定。”
“充足的信仰之力为神界带来了繁荣，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天都会有无数神灵诞生但好笑的是，同一批诞生的神灵之间，往往具有极其雷同的权能导向。”
“你能够想象那种画面吗在你以神灵的身份苏醒于意识之海的时候，放眼望去全都是来和你抢位置的竞争者。”
“对，就像你形容的那样，就业压力太大，神也得竞争上岗。”
“无数人类自发产生的、意图改造恶劣生活环境的强烈期愿，创造了无数新生的神明。但他们那受限于社会发展的贫瘠想象力，也导致了神灵之间一母同胞般的雷同。”
“在那个时候，如果你想要掌控一个本该属于你的权柄，你必须面对多达数十乃至上百位竞争对手。”
“甚至哪怕你已经掌握了权柄，也会有源源不断的新生神灵，向你发起挑战。”
“那是一个繁荣的时代，也是一个残酷的时代。”
“在那段时间里，每天都会有无数灵智体陨落。”
“直到神界因为某种原因发生了一场异变”
“自那之后，神界变成了一片混沌的海洋，神灵之间再也无法自由的相互接触，繁荣的时代就此终结。”
“你问我异变的具体原因和过程？很抱歉，我的朋友，我是愿意将这件事分享给你的，但你要知道，有些知识，本身就是一种诅咒。”
“以你如今的位格，尚不足以抵抗它的侵蚀。了解这件事会让你陷入疯狂。相信我，有时候，按捺住自己的好奇，是一位新神在成长期间最需要的东西。”
“让我们说回正题在那段战火纷飞的日子里，我们发现了权能的很多特性，其中有一点，你应该很感兴趣。”
“——信仰不光影响权能的诞生，它也影响权能的转移。”
“同一批人，如果他们的信仰催生了一种权柄，那么一旦他们的信仰集体偏离，心中对于所信仰之神徒然间有了全新的认知和理解原本掌控这一权柄的灵智体，就将因此受到极大的冲击。甚至于陨灭。”
“需要说明的是，【同一批人】并不是指一模一样的一批人，于神灵而言，它的含义仅代表成规模的教派组织，也即是信仰的主要锚点。”
“这正是神战的原理。”
“这也是莪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原因。”
“科技的进步让工业有了全新的含义，我的形象因此被颠覆了，我原本可以在苗头出现的时候及时做出改变，参与到时代的浪潮之中，抓住这次机会提升自己的位格”
“但那卑鄙的窃取者蒙蔽了我的感知，祂以祂所掌握的权柄的力量，污染了原本属于我的信仰。”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在最后关头，我只能选择放弃权柄，通过某位存在的帮助，来到了凡世，以期能寻找到重回神位的机会。”
顾修涯想起了赫菲斯在两天前向他吐露的神灵秘辛。
在顾修涯看来，导致赫菲斯失去权柄的关键，本质上就是一种基于【倾覆者】理论的加强版应用。
——通过扭曲信仰，颠覆传说，来达到攻击灵智体的目的。
不同的是，休格特等人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跳出人类逼仄眼界形成的固有藩篱，一直只顾着篡改独立的传说故事，没有学会举一反三。
而对方，直接将其上升到了神灵应有的高度，以扭曲一整个教派的信仰为武器，一举将赫菲斯打落了神坛。
顾修涯打算复刻对方的行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替赫菲斯鸣不平。
而是因为赫菲斯告诉他，工业的权柄已经与窃取者本身的权柄相融合，对方如今的力量尤为强大，任何新生的工业神明，一旦被其发现，都将无法反抗的被它吞噬，成为它升入【深空】的食粮。
换言之，只有先解决掉这个东西，至少也要屏蔽它的感知，才能保证【天成之神】成功诞生。
顾修涯一开始曾怀疑，赫菲斯口中的新工业之神到底有没有这么强大。
他怀疑赫菲斯是找了个借口想要让自己帮他报仇。
但当他获悉了那位存在从前的神职后，他就明白，在如今这个时代，对方真的可以说是横压一世了。
“祂的神职是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