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那个是绿袍小官王御史,整个人身体抖得和筛子一样,倒在地上手脚并用,却怎么挣扎都爬不起来,就算有两个人搀扶,也无济于事。
前面一个,是让涂承钰今天诧异第三次的忠顺王。
此刻忠顺王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连串的往下流。身体也在轻微发抖,好在他没有王御史那样的狼狈,在侄子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涂承钰心中诧异,暗想您老刚才还气势十足和御史对喷,现在怎么突然成这样了身体有恙还是饿着了
不应该啊,没听说过忠顺王身体有暗疾。饿晕也说不过去,忠顺王正值壮年,就这么半天,怎么可能会饿晕。涂承钰猜不透。
御座之上的皇帝,坐的高又是面对百官,自然比别人看的清,也最早反应过来。
忠顺王摔倒的时候皇帝就反应过来了,他急忙从御座上起身,走到前面来,一边安排人将忠顺王扶起来,一边让人赶紧搬把椅子过来,让忠顺王坐着歇息。
至于同样晕倒的王御史,皇帝从头至尾看都没看,只有两个同来的绿袍小官在搀扶,甚至最后,看着实在搀扶不起来,这两人也不再管他,任由他自己在地上摸爬挣扎。
两个小黄门很快就抬来一把椅子,太子亲自上前,帮助忠顺王坐下。
在喝了几口皇帝赐下的参茶之后,忠顺王终于缓过气来。
皇帝也放下心,问道:“王兄,现在感觉如何,要不要叫太医过来”
忠顺王听见皇帝问话,挣扎着要起身回答,皇帝见状,赶紧安抚:“王兄,不必如此,坐下回话即可。”
忠顺王这才坐着,拱手回答道:“皇上,微臣失态了。”
皇帝摆手说道:“无妨,王兄乃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忠顺王又说道:“微臣不知何故,突然间头晕眼花,身体也抖的厉害,恐怕难以坚持,微臣想请皇上恩准,让臣提前退朝,回家修养。”
皇帝闻言,又一次站起来,急切的问道:“竟然如此严重,幸好皇兄在宫里,太医们此时正在太和殿外面候着,朕这就宣太医进来替王兄诊断。”
说完便大声吩咐小黄门去叫太医,却绝口不提让忠顺王回家的意思。
忠顺王无可奈何,只能坐到椅子上叹气。
皇帝和忠顺王堂兄弟二人的对话,不止涂承钰看着发懵,就连朝堂上那些一直扮演雕像的老狐狸们,也都两眼发懵。
怎么回事,刚才还是上阵堂兄弟,皇家齐力保太子,现在怎么看着有点不对劲,闹掰了
不管朝堂上面别人如何猜测,皇帝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给忠顺王安排了两个太医看病。也有个年轻太医过去给王御史扎了两针,让这个看起来就快要死的小官,勉强站起来。
这一番折腾,戴权就带着死而复活的卢非悟进来了。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官员,虽然精神看起来有点萎靡不振,但是样貌很端正。
看着这个以一己之力搅的新皇登基大典不得安宁的家伙,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很多老臣都不自觉的露出厌恶的神情。
等他叩拜结束,皇帝便问道:“你就是卢非悟”
卢非悟低头答道:“正是小臣。”
此时,皇帝看向谢希恕说道:“关键的证人到了,你继续问话吧。”
谢希恕在看到卢非悟的那一刻,脸上已经难看至极,没有了之前那股从容不迫的气势,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下去。
他对卢非悟说道:“有御史王应本等几人,上奏本说,你于三日前午后,从太子处讨来信物,要替太子串联百官,可有此事”
卢非悟听完,想都没想说道:“王应本在说谎,所谓信物,并不是从太子处讨来的,而是有人拿来,强迫下官拿的,并教唆下官去联络官员,当时王御史也在场。”
谢希恕转头问王应本:“王御史,卢御史所言可是实情”
王应本不知道是刚才摔倒没有缓过来,还是不敢回答,支支吾吾半天,没有一个字说出口。
谢希恕气的提高声音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不成,快如实回答问题。”
王应本眼看躲不过去,只能老实回答:“卢御史所言非虚。”
谢希恕冷哼一声,转头再问卢非悟说道;“你说信物是别人强塞给你的,是何人强迫与你”
卢非悟答道:“乃是忠顺王府大管家,孙祥。”
这又是一个让人听了难以置信的答案,但是看到忠顺王在听到卢非悟还活着的时候,摔倒在地,以及后面皇帝突然对忠顺王态度大变,就知道这个答案应该是真的。
谁能料到,这个谋算太子的事情,是今天一直出言维护太子的忠顺王所策划的呢。
谁又能料到,从一开始,看似处处被动,被臣子当面欺负的皇帝,却是最终的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