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夜又惊又喜,赶紧小跑着出去迎接,大门口一顶软轿正掀开轿帘,一个女郎扶着屏儿下轿,不是霍绾儿是谁?</p>
她一下轿,看见林叔夜,不等主人家开口,先笑着说:“林公子,你跟黄二舍结拜这么大的喜事,整个广绣行都知道了,怎么偏偏不请我?”</p>
“不是不请,”林叔夜上前低语:“实不敢想能请到姑娘来!”</p>
霍绾儿笑道:“你未请过,怎知不来。”</p>
“是!”林叔夜低了低头:“以后不管何事,我都厚着脸皮先试试。”</p>
霍绾儿听了这话,偷眼看他,忽然有些脸红,忙走开两步,看了看凰浦绣庄的大门,说道:“屋瓦墙皮有些破旧,但这门面格局不小啊,不像是个小绣坊。”</p>
“我接手的时候,门面残破,但原本这里是个大绣庄。”林叔夜道:“听老人说,这里曾经着火,烧坏了的。”</p>
霍绾儿笑道:“看来我这股份买对了!浴火重生,正应着凰者之意,好兆头!”</p>
“霍姑娘目光如炬,有你这句评语,凰浦绣庄一飞冲天指日可待!”黄谋施施然从大门内走出来,笑道:“霍姑娘,请!”</p>
霍绾儿指着林叔夜笑道:“正主儿在这呢!黄二舍你拿什么请我?”</p>
这半日黄谋居主位惯了,霍绾儿是第一个怼他的,跟着出来的林添财听了心内暗爽。</p>
不料黄谋脸皮甚厚:“这是我兄弟的庄子,不跟我的一样?再说,我有股哩。”</p>
霍绾儿笑道:“要这么说起来,我也有股,我入股比你还早呢。这样说来该我请你。”</p>
林叔夜应道:“论到最后,咱们都有股,却都是‘外人’,舅舅你快去请黄埔村的族长来请我们进门吧。”</p>
黄谋和霍绾儿同时大笑,林叔夜这才请二人入内,因来了贵人,天井里重新排了座位,黄埔村的老人、粤绣行的行尊们听说来的是“南海霍家”的千金,无不暗自诧异。</p>
一番厮见后,日居先生就要安排礼仪,忽然外头又起纷乱。</p>
林添财皱了皱眉头,说:“你们别误了吉时,我去处理。”便小跑着出去,结果一眨眼间就倒退着回来,只见十几天凶神恶煞般的汉子拿着棍棒直冲进来,把门口迎宾看门的凰浦绣工都冲散了,连带着冲得林添财也是东倒西歪,为首那人坦胸露乳,胸前刺了一头黑虎,脸上生了一颗大黑痣,痣上还长了一撮毛。</p>
这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黄谋是生意人,林叔夜是斯文人,霍绾儿是闺中人,一时且都不说话,黄埔村的村长先站了出来,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来我黄埔村捣乱!”</p>
在自然村上他是村长,在行政保甲制上他也是保长,地方上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他得出头。</p>
林添财早认出这大黑痣是省城有名的黑道人物,眼看村长出头,就先偷溜了,大黑痣空着双手,却比他十几个手下更见气势,环顾了一眼说:“受人之托来讨债,你是这里的地保?”</p>
村长刚要说话,大黑痣招一招手,便有两个皂役走了出来,朝村长族老们一指说:“黄埔村的人给听好了,这里不干你们事,乖乖站一边去,明年纳粮才好说话。”</p>
原来这两个皂役是衙门里的人,常来这一带办差,平时衙门办案抓人,每年的纳粮交税,都是这两人经手,所以村长族老们都认得,自古“民不与官斗”,乡野小民见到衙门里出来的人心里就先慌了几分,看向林叔夜心想你们怎么惹上衙门了?</p>
两个皂役这么一出来,村长族老就先软了。宾客们人数虽多,眼看来人又像衙门又像黑道,也不知道林叔夜是惹了官非还是惹了土匪,脚步就往后移。</p>
这气势一下子被压住,大黑痣才又上前,冷笑问:“谁是林阿康?”</p>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说的是谁。</p>
林叔夜走上一步说:“在下林叔夜,小名阿康,你是找我么?”</p>
大黑痣嘿的一声,将他上下打量:“应该没错了。跟我走一趟吧。”</p>
林叔夜正要跟对方理论,不料大黑痣一个挥手,他身后几条拿棍子的大汉就围了上来,黄埔村村民软着不敢出头,宾客只凑热闹,凰浦绣庄那些帮忙迎宾哪里挡得住这如狼似虎的土匪人物?</p>
大黑痣嘿嘿两声:“带走!”根本就没打算理论,直接就要带人。</p>
林叔夜只觉得眼前一黑,已被一群强人围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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