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桐看柳氏三十多岁,个子高挑,身段苗条,一张典型的美人面轻施薄粉,身穿浅灰裳绿裙,外披着一件银鼠皮短氅,脚上一双黑色花纹皮靴。整个人看上去清亮爽利,自有一种风韵。
墨子桐看了不由暗暗信服,心下想道:绿君这娘倒与绿君不大一样。绿君平日里不喜衣饰,穿的大都是布衣布裙,总以为她家中艰难,今日看她娘这身装扮,这懂点音律舞艺之人与常人的确不同,可能这便是两人截然不同的缘故吧!
想到这,看绿君已退至平日当值时的位置,柳氏看上去心气高昂,顾盼神飞。一看就不是平常农妇那般扭捏。
墨子桐看天色不早,就笑着对绿君说道:“你领着你娘去吃饭,今日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上路,你娘今夜就和你一屋睡吧!”
绿君答应着便带着柳氏出了屋子自去吃饭歇息不提。
次日一早,墨子桐就在几个丫头的服侍下收拾齐整准备出门。只见她内穿着一件奶黄色圆领袄,上罩着奶黄色团花纹背子,下身一条青草绿花鸟纹裙上面又一件天青纱裙,底下花鸟纹隐约可见。外面披着白色雕皮大氅,头上戴着一顶四周挂着水晶的白色浑脱帽,手戴着奶黄色团花纹锦缎暖筒。
婆子们穿的都是灰色驼毛袄,下穿着深绿色厚裙。丫头们都是水粉色驼毛袄,下穿着月蓝色厚裙。春纱、春芽和小支棱水粉色菱纹罗手衣上皆端着一个鎏金鸳鸯纹银盒,里面装着巾帕等墨子桐常用之物。黄妈手捧着大婚时墨家陪嫁时新制的南瓜形状鸳鸯戏水图案的袖炉。看墨子桐出了屋子坐到檐子,黄妈便将袖炉递到墨子桐手上抱着取暖。
当墨子桐从檀木雕着花鸟纹的檐子上下来时,府门口墨子桐那辆大红色锦缎凤穿牡丹图样的双辕双轮白牛犊车早就侯下了。
黄妈、春纱、春芽、小支棱与墨子桐一辆车,春喜、春桃、绿君、连翘、茴香、柳氏一辆车,又有杨妈和春弓等几个婆子一辆车,后面灶上婆子丫头一辆车,再后面跟着的一一辆车上放着食物灶炉等物。八个小厮骑着红棕色大马跟在车前车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城西白玉泽方向走去。小支棱上了车见到墨子桐就忙跪在车上给墨子桐磕了个头道:“太太,谢谢太太提拔,谢谢太太,昨天我来这儿时,灶上人都说我攀上高枝了,我娘也说我支棱起来走了大运了。能伺候太太是我一辈子修来的福气。”
众人听她这一嗦啰话,都笑了。墨子桐对春芽道:“春芽,快把她扶起来,哪里那么多的礼,车走着也不稳当,快起来坐好。”
春芽听了便对小支棱说道:“小支棱姐姐,你快起来吧!我们这里不兴老下跪,太太说了,没外人时不用下跪,你别坏了规矩,我这刚习惯不跪了,你倒又接上来了。”
众人听她奶声奶气萌萌的声音,都笑道:“你别的没记住,这下跪的事倒记得牢。你再给小支棱说说,太太还有什么规矩”
春芽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太太还说了,以后没外人的时候大家可以坐在一张食案上混吃东西,每天像聚餐一般热闹,太太还说给我们每人画个像挂在个人炕头上,太太还说了,过了年就在院子里请个女先生来教大家读书写字,我们每天不必时时围着太太,太太也会抽空教大家画画的,是不是太太”
墨子桐笑道:“是啊,我何时言而无信过,过了年,不但要请女先生来教大家读书,还要教你们刺绣、缝纫、美食这些,将来自己给自己做衣裳穿,想穿什么都自己动手,让你们将来出去都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小枝棱听了忙问道:“太太,您说将来出去是啥意思,我这才来还没支棱一天,太太就想着打发我们出去,姐姐们快劝劝太太,别让我们走,实在不行我天天给太太您支棱一段,您听着欢喜就不打发我们出去了,行不行”
墨子桐笑道:“你们也不能一辈子跟着我,俗话说的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给你们多教些生存的技能,将来无论遇到什么状况你们也能好好活着,这是生存必须的,所以等过了年大家好好跟着学,学上两年,大家有兴趣,我再给你们一人一个铺子管着,学些经商道理,将来你们出去了也能自己开铺子干起来,那才是没白跟我一场,否则就学会个铺床叠被、打扫屋子,再就是梳头洗脸的这些琐碎活计,岂不是把大好时间都浪费了,这些技能出去了可能都用不上,大家每人好好学上一样傍身之技,就算是遇到什么情况你们也不会挨饿受冻,总能吃上一口饱饭。要那样我就是离开你们也能放心了。”
春芽一听墨子桐的话,虽听得不太明白,但听到墨子桐说离开的话,便睁大双眼问道:“太太要去哪里,怎么会离开我们,太太已经嫁给老爷了,难道还把老爷撂下一走了之不成”
黄妈听了赶紧呵斥道:“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和太太说话的。不许胡说。太太既嫁了老爷,必是生生世世在一处的,谁也跑不了,既然月下老人拿红线把老爷和太太拴在一处了,那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两人的名字也是刻在三生石上的,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也能到一处的,哪里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你们小孩儿家不懂别口无遮拦胡说一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