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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确系坚城，</p>
可天底下，从来就没有一座永不沦陷的坚城。</p>
时代变了。</p>
火药武器的出现极大的改变了军事~</p>
如今的吴军，</p>
有的是撬开坚城乌龟壳的办法，信心十足。</p>
不过，</p>
按照预定计划，</p>
当李二狗看到成群结队的第4军团下船时，</p>
他肯定会目瞪口呆，然后气急败坏。</p>
去问刘叔：</p>
“为什么不调第2军团来？第5军团也不错啊。”</p>
……</p>
扬州府，</p>
下辖2州、6县。</p>
民间戏称：扬八属。</p>
第4军团的一个步兵连正在行军，水陆并进~</p>
速度有些慢，只因船舱内携带了500担新茶。</p>
没错，</p>
这支由江南小商小贩组成的军团，因驻扎扬州期间闲的无聊，手痒难耐，又搞起了业余买卖。</p>
出茶叶，</p>
换大米。</p>
乱世，粮价飞涨，</p>
茶叶和普通人几乎绝缘。</p>
但对于清统区的官绅阶层绝对是不可缺少的消费品。</p>
京城贵胄们喝了100多年的好茶。</p>
现在突然断了货源，这种难受，大约10年以上的老烟民懂。</p>
所以，</p>
这些走私的武夷山大红袍、杭州龙井、苏州碧螺春等昂贵茶叶一旦过了江，身价暴涨十倍百倍。</p>
……</p>
目标——扬州府下属兴化县。</p>
此地水网密布，又多是人工开挖的笔直小河。</p>
论河流密度，远远超过苏州。</p>
兴化县，既是鱼米之乡又是洪涝之地。</p>
一个地方能够同时戴两顶风格迥异的帽子，只因其特殊的地理环境。</p>
西边，是本省著名的地上悬湖——高邮湖（本质上是黄河水）。</p>
北边，是射阳湖。</p>
周边修建有30余处水闸，在打仗之前属于南河总督管辖。</p>
一到汛期，防洪压力很大。</p>
历朝历代，</p>
都是保大不保小。</p>
京杭运河是“大”，里下河是“小”。</p>
……</p>
如果说，</p>
里下河平原（在江苏省中部）是江苏的锅底。</p>
那，</p>
兴化县就是锅底的底！</p>
所以，</p>
兴化百姓能不能过好日子，就取决于高邮湖的汛情。</p>
不淹，</p>
大家日子还可以。</p>
一到汛期，家家户户都备着小船，作为防洪措施。</p>
周边都是平原，没多大高差。</p>
就算决堤了，也不会出现湍急的洪水！而是缓慢匀速的往上涨。</p>
这一点很特殊，</p>
和山区省份完全不一样。</p>
……</p>
每次，</p>
黄河上游泛滥，高邮湖水闸扛不住，就开始放水。</p>
兴化县的百姓们默默的收拾东西，</p>
让家中的妇孺老残坐在八仙桌上。</p>
待水位漫过八仙桌时，附近的小河沟早就满了，划着小船可以直接入户，</p>
全家人登船，默默漂在水面上。</p>
好在一般百姓也没什么值钱家当，无非就是些粮食、衣服、被子，家禽，都搬上船。</p>
村里人划着船互相照应~</p>
将船拴在树顶。</p>
等洪水慢慢褪去，家园就再次露出来了。</p>
这种特殊的洪涝现象，</p>
人员伤亡不算太大，财产损失相对也小些。</p>
……</p>
对于当地人来说，</p>
最可怕的是在水稻成熟收割前几天，高邮湖突然放水。</p>
猝不及防，水稻淹没，颗粒无收。</p>
之后百姓因缺粮大批死亡。</p>
遇上心善的，还会留出1天的准备时间，稍微通知一下。</p>
遇上狠的来个半夜放水，反应都来不及。</p>
总之，</p>
即使在洪灾来了，这片也比更北边的“苏鲁豫皖四省交界传统创业区”幸福多了。</p>
……</p>
以上情况，</p>
第4军团少尉顾一刀都烂熟于心。</p>
他家3代人在苏州府城开小饭馆的，生意做的不大，4张桌子而已，但比一般农夫的日子好过多了。</p>
读过几年私塾，为人伶俐。</p>
身为厨房唯一刀手，加入军团是为了将家族生意做大做强。</p>
如今，</p>
父母借着酒水专营赚的盆满钵满，在城北买了块地，盖起了如今苏州府最流行的2层小楼。</p>
家里来信说给自己安排了一门亲事，小娘鱼已经正式进门了，每天在家开纺车。</p>
就等自己回家探亲时正式成亲。</p>
总之，</p>
日子是很有盼头的。</p>
……</p>
众所周知，</p>
第4军团极其惜命。</p>
日子很有盼头的顾少尉自然更加惜命。</p>
小命要是丢了，未婚妻啊、两层小楼啊，幸福未来啊，就都没了。</p>
所以，</p>
少尉带了一个满编连压阵。</p>
吴军军制，</p>
一连满编250人，分5个排。</p>
顾少尉带来的这个连，其中有1个散兵排、3个滑膛枪排，还有1个轻炮排。</p>
明明是可以下乡武力清剿的配置，</p>
如今却用来搞走私。</p>
……</p>
应该说，</p>
涉足走私，除了第4军团，其余军团无人敢。</p>
其余军团无非是趁着快打赢了，搜索残敌的时候，假装鞋带开了，低头弯腰稍微摸块银锭塞到自己口袋里，然后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追击。</p>
个人小赚一笔。</p>
而第4军团，</p>
则是成建制的武装走私。</p>
分工明确，</p>
事后从军官到士兵，人人有份。</p>
而这个走私链条的上下游，分别是浙江茶叶商会和江北漕帮。</p>
……</p>
“少尉，前方接近法华寺了。”</p>
身材中等的顾一刀站起身，高声道：</p>
“弟兄们，戒备。”</p>
一旁的鼓手敲响小鼓。</p>
鼓点声中，</p>
全连的士兵一改刚才的慵懒、轻佻，迅速转入了戒备模式，检查武器、弹药。</p>
搭乘骡车的士兵们跳下大车，整队集结。</p>
搭乘运茶船的轻炮排则是4人一组，围着特意弄上船的2磅轻炮。</p>
……</p>
脚下的这条河是盐河。</p>
两淮盐运衙门为了方便运盐，在江苏的东部开挖了多条小河沟通各个盐场，民间统称为盐河。</p>
盐河的特点是深度、宽度都有限。</p>
但河道笔直！</p>
顾一刀扣上飞碟盔，拉开千里镜瞭望敌情。</p>
前方河道，</p>
出现了一处河心洲。</p>
佛塔的尖顶和悠长的梵音同时入眼。</p>
……</p>
一切如旧，</p>
这样的生意，顾一刀已经亲历了5次。</p>
不过，</p>
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p>
用自费购买的千里镜仔细观察着周边，从河边芦苇从，到佛寺，到水面情况。</p>
最后，</p>
他还抬头望了望天空。</p>
一只乌鸦飞过~</p>
……</p>
1艘小舢板出从芦苇荡现身，漕帮的人终于出现了。</p>
一如既往，赤膊，单独撑篙。</p>
靠近大船后，</p>
此人猛地一撑篙，人就跳到了甲板上。</p>
张开双臂，爽朗笑道：</p>
“顾老爷好！”</p>
“二当家，最近气色不错。”</p>
熟人，熟门，熟路。</p>
……</p>
顾少尉制服笔挺，铜扣牛皮阔腰带扎紧。</p>
左佩剑，右配枪。</p>
腰后还悬着绒布包裹的千里镜。</p>
脚下军靴锃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