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熊贵清睡得特别安稳。
屋内暖洋洋的。
他是听着外面的呼号声进入梦乡的。
醒来的时候,老妈还在沉睡。
窗子有些亮,白白的一片。
他蹑手蹑脚的穿好了衣服,走了出去。
轻掩上客厅的门。
他轻轻一推入户门,房门竟然没动。
他疑惑了一下,再次使劲儿推门。
吱呀一声,钉着棉被的入户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清冷的空气挤了进来。
他轻轻打了个寒颤。
手上再一使劲儿,房门被打开。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片洁白!
院子里落满了白雪。
“我擦,真下雪了!”
熊贵清四下打量。
室外银装素裹。
天边几丝红晕把青灰色的天空染得有些暖意。
院中的大杨树也被白雪裹着,枝枝叉叉上压着一层洁白。
走进院子,脚下发出了嘎吱声。
一行清晰的脚印印在了地面上。
马路上静悄悄的,隔壁的于家也没有动静。
就连他家的老狗都在窝里避寒。
转头望向窗户。
洁白的塑料布有些挺阔,窗台的红砖上落着层晶莹的雪花。
房顶屋檐也是洁白一片。
收回目光,他看到仓房门口的一堆积雪。
他知道,这是剩下的土豆,被埋在了积雪里。
已经晒了多日的菜叶子好在被堆在了猪食棚子里,不然也得被雪埋了。
他用手使劲儿的搓了搓脸颊。
风有点硬,有点冷。
又搓了搓手,去东边的柴火垛里挑了几根木头,抱进了猪食棚子。
棚顶落着雪,白白的一片,把防雨苫布压的有些塌腰。
把木头扔在灶坑边,回身去拎水。
又点起火来。
很快,猪食锅里的水就开了。
昨天就剁好的白菜叶和土豆在水中咕嘟着,水间还翻滚着磨碎的麦粒。
至于草籽,已经停用了。
现在是催肥的关键时期,这些充数的草籽就算了吧。
在这清冷的早晨,熊家猪食棚子上冒出了青烟。
迎着东方刚露头的朝阳,映衬着雪后的清晨,浓浓的生活味激活了这个世界。
“喔喔喔……”
站在鸡架上的大公鸡引颈高歌,呼醒着世界。
当熊贵清拎着猪食桶来到猪圈这,慵懒的肥猪才晃动着肥硕的屁股,哼着小曲,走出猪窝。
豆包迈着四方步走出来,张嘴打着哈欠,审视着全新的一天。
望见主人正看着自己,连忙正色,一路小跑着来到栅栏边。
尾巴不要钱般的摇着,亲近之意尽显。
熊贵清倒了猪食,这才一把抱起豆包,把它放在雪地里。
豆包试探性的踩了几脚,觉得很是新奇,就在雪地里撒起欢来。
朵朵梅花印在周围的雪地上,如一副山水寒梅展现在熊贵清的眼前。
“呵,你还会画画?”
听到主人在说着什么,豆包好奇的回头。
只看了眼,又转身向前跑去。
吃早饭的时候,老爸回来了。
没多大一会儿,屋外突突突的拖拉机轰鸣声传来。
于洪刚也进了屋子。
“车来了,走吧?”
“走。”
三人走了出去。
于慧勇开着拖拉机,挂着個平板后斗,停在路上等着。
见他们出来了,就轰了几下油门,招呼他们上车。
豆包要跟着,被余秀华抱了回去。
这车豆秸中午的时候就拉回来了。
装车的时候,豆秸上的积雪都被抖掉了。
豆秸直接卸在了南园子的菜窖上。
中午这顿酒是免不了的。
在东北,相互换工除了有人情外,还能混个吃喝。
这是惯例。
哪怕再困难的家庭,人家来帮你干了活,你也得想办法整顿酒。
如果这事你没办,以后就没人给你换工。
熊贵清也不知道这算不算陋习,反正他家得顺应潮流。
他早就交代好了,让老妈去供销社还塑料布的钱,同时,买回来烟酒,这是必备品。
于慧勇总算是兑现了承诺,今天他很高兴。
中午也喝了几杯。
于洪刚家的豆秸就不拉了,有了麦秸足够。
这个人情就得记下,有机会再还。
老爸中午陪酒,有点上头,睡了一会儿。
熊贵清心里惦记着扒炕的事,只喝了一小杯。
真实原因是,怕酒不够喝,他就意思意思,哪能真喝?!
老妈知道儿子的想法,心里有点酸楚,可还是说道:“儿子,以后咱们生活好了,有的是好吃的,好喝的。”
“妈,我知道,我不馋。”
他越是这么说,当妈的心里越不好受。
其实,熊长禄也没真喝,只是做做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