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了大米,估计这几天没有几家能忍得住不吃的。
熊家煮了一锅大米饭,每人都吃了几大碗。
东北人家都是灶台大铁锅,也没有电饭煲和蒸饭的甑子,家家都是用大铁锅煮的。
一层金黄的锅嘎巴,吃起来嘎嘣脆!
老弟把家里的锅嘎巴都承包了。
吃完了这顿,再想吃就得等到过年的时候了。
饭后,熊长禄和余秀华坐在炕上,商量着今年的年货怎么个买法。
本想着给孩子们都换身新衣服,可是看看手里的这点钱,也舍不得。
“我看干脆每人买双棉鞋吧,这过年了,也得高兴高兴啊!”
“爸,我不要了,给老弟买吧,他上学呢。”
熊贵清提前打招呼。
一双棉鞋六七块钱呢,他脚上有老妈做的棉鞋,够穿了。
熊贵亮读书,现在的初中生也攀比,穿着手工棉鞋会被人笑话。
“行吧,给老弟买。”
老爸认可了这个决定。
“贵清你列個单子,买年货的时候照着买。”
“哎。”
熊贵清拿来了纸笔,写上了“老弟棉鞋1双”。
“家里得买件大衣。”
这是老妈的提议。
她早就说过这话了。
主要是没有大衣出门太冷了。
有一件大衣,谁出门谁穿,这不挺好么!
“嗯,那就买一件吧。”
熊贵清在清单上写上“军大衣1件。”
“还有呢?”
他拿着笔问。
“给你爸也买双鞋,鞋都破了,咋干活啊?”
“我?嗨,我的鞋还能穿,不要。”
老爸抿抿嘴唇。
熊贵清知道老爸还是想要一双新鞋的。
他那双鞋的底子都磨薄了。
“爸,给老弟买鞋是因为他要好好学习,不能冻着。给您买鞋是为了让您干活的时候舒服些,这鞋我觉得应该买。”
“买啥买?!我的鞋还好好的,不买。”
在熊贵清和老妈的坚持下,老爸的这双鞋也写上了。
“给你妈买双手套吧,你看看手都冻坏了。”
老妈一直没有手套,冬天进进出出的干活做家务,手都冻裂了。
“嗯,给妈买双手套,还有嘎啦油(蛤蜊油),手都冻裂了,抹点能好。”
“啥嘎啦油啊,不要不要。”
老妈怕花钱,坚决不要。
“行,嘎啦油不要,手套得买。”
老妈只得妥协了。
熊贵清把“老妈手套1双”也写上了。
“今年咱家虽然养了猪,可这猪肉也没捞着吃,买点肉回来吧。”
熊长禄琢磨了一下说道。
“买多少?”
“五斤吧,太少了过年不够,买多了又……”
老妈算计着。
“妈,五斤太少,不管咋说,忙一年了,吃点肉也应该,十斤吧。”
熊贵清提出自己的看法。
他觉得十斤都少。
这可是东北,十斤是市斤,可不是公斤。
“十斤啊?!”
老妈有些肉疼。
老爸想想说道:“孩子们还在长身体,就多买点吧。”
接下来,就是其他的干菜。
像干蘑菇,干粉条这些都得买点。
这些都是他们两口子咬牙安排的。
原本这些年货要一家之主亲自去采购的,毕竟老妈不识字。
熊贵清觉得还是自己去比较好,因为他想着再多买点。
何献超几天前把医药费还给了他。
虽然熊贵清再三推辞,何献超却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很认真的说道:“这钱必须我来出,你不会跟哥们争吧?”
熊贵清明白何献超的心思,他只得收下。
就这样,熊贵清又有钱了。
他想着趁这个机会再添补点,买点糖果瓜子啥的,也多点年味。
“爸妈,要不我去吧,我和老弟俩能忙得过来。”
熊长禄想了一下,说道:“好吧,明天你们就去吧。”
春节前的这个月,每天都有往返分场到场部之间的车辆。
第二天,哥俩就全副武装,带着编织袋去了办公室。
这里也是约定俗成的等车地点。
今天去场部的车不是何献超的蹦蹦车,而是分场的大解放。
军绿色的车子一出现,等车的人就一拥而上。
汽车屁股喷着白烟,发动机哼哼着打着“喷嚏”。
司机师傅跳下车,走进办公室里。
几分钟后,李萍围着毛线围脖跟着师傅走了出来,两人上了驾驶室。
场部供销社门前的公路上停满了各个分场来的车辆。
熊贵清哥俩还没下车就见这里人流拥挤。
有往车上搬东西的,正在招呼别人帮忙。
有大姑娘小媳妇站在门口等人的,东张西望像是冬日里一朵红梅。
有小娃娃找不到妈妈了,站在路边哇哇大哭,妈妈跑过来照着孩子的屁股就是两下,嘴里埋怨着孩子乱跑,害的她到处找人。
孩子嘻嘻笑着,反而抱紧妈妈的裤腿不放。
门边上几个披着大衣的老头和大妈,抱着箱子高喊:“冰棍冰棍,二分一根!”
一个扛着糖葫芦的小伙儿走来,不用喊身边就围了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问着这是啥做的!
“山楂,山楂,买一个根呗?!”
孩子们砸砸嘴,看看手里的钢镚,几人凑在一起,凑钱买上一根。
就站在外面你一颗我一颗的分起了糖葫芦。
就在供销社的门边,摆着一排的摊子。
都是卖鞭炮的。
大红纸包着一条条的小麻鞭,这是一百响的小鞭。
没钱的人家为了增加年味,也会咬牙花上两毛五给孩子买上一挂。
旁边则是盘成一盘的大炮。
这是一千响的鞭炮,也叫“十响一咕嘟”!
十颗鞭炮增加一个大炮仗,这个大炮仗也叫“麻雷子”,为啥叫这个名字,可能是大炮仗装药量大,炸响的时候可以把耳朵震麻的缘故吧!
旁边还堆着小礼花。
什么“呲花”都有。
基本形状就是细长棍,有长有短,贴纸图案和颜色不同。
还有其他新鲜的玩意。
比如可以在地上旋转的“呲花”。
还有窜天猴!
点燃了直接“咻”的一声上了天,在空中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