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影照相馆的服装间里。
潘春梅看着一排衣架上挂着的婚纱,心情激动。
这就是杂志上的服装!
这些年,潘春梅省下的工资大部分都买了服装杂志和电影杂志。
有机会还跑去电影院看电影。
她关注的就是演员身上穿的服装。
如今的她不仅有一手好的裁剪缝制手艺,对服装的理解也有自己的看法。
她越来越觉得,师傅的思想有些老化了,自己有很多新的想法,只是没有机会展示。
如果自己开店该多好啊,那就能做自己喜欢的服装了。
杂志上也有婚纱的展示,可她一直没有机会看见实物。
今天,在自己拍结婚照的时候,竟然看到了最新的婚纱!她能不激动吗?!
“这是刚刚从哈尔滨进来的新婚纱。你们要是喜欢就挑选几套,只是要单收服装费。”
“好,我们挑挑。”
熊贵清见潘春梅眼睛放光,就知道小妮子喜欢。
于是就主动说要拍婚纱照了。
以前结婚照都是革命风格的照片。
尤其是六七十年代,拿着语录穿着军装拍结婚照的比比皆是。
那会儿就流行这个。
改革开放之后,结婚照的服装逐渐的发生了变化。
更随意更亲民了些。
只是这些变化是细微的。
从军装转变成了中山装,然后是休闲的夹克,如今已经演化到了婚纱西服。
潘春梅有洁白的婚纱,熊贵清这边就是西服。
他试穿了一下,不合身。
负责服装的大姐就是聪明,在西服的后腰用几个夹子夹住,嗯,这回好多了。
这個方法也用在了潘春梅的婚纱上。
潘春梅虽然身材凸显,可相对于婚纱来说还是不匹配的。
于是夹子别针,临时缝线收腰这些动作就有了。
还有专门化妆的大姐。
在潘春梅的脸上一顿扑粉,红脸蛋红嘴唇,这就是纯纯的农村扭大秧歌的妆容嘛!
被熊贵清立马否了。
全部洗掉,口红淡淡的涂点,其他的一概不要。
这种天然去雕饰的感觉反而美了很多。
两人站在画布面前,砰砰砰几盏大灯亮了起来。
摄影师站在木盒子后面,一块厚厚的黑布把头和木盒子都盖上,只露出一个镜头。
他手里举着一个橡胶的小气囊,一根小拇指粗细的胶皮管连着木盒子。
摄影师轻轻挥动着小气囊,嘴里喊着:“新人往中间靠一靠,笑一笑,看这里,看我的手,对,不要动,保持住。”
咔嚓!
灯光猛地一闪,熊贵清还好,不敢眨眼。
潘春梅却被吓了一跳,眼睛猛地一闭。
熊贵清发现了。
赶紧对摄影师说道:“师傅,再拍一张,我媳妇儿眨眼睛了!”
“哎呀,不是说了不要动嘛,不能眨眼啊!”
摄影师心情不好了。
这就是坏了一张底片啊!
“没事,师傅,这张底片我们也要,你都洗出来。”
“都拍坏了,你们还要啊?”
“我们留个纪念,你都给我们洗出来。”
“行吧,那可要算钱了!”
“行,你算吧。”
摄影师的心情愉快起来,说话的语气也亲切了。
有了前面的失误,后面潘春梅也算是有了经验,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亲密的靠着熊贵清,俩人或站或坐,拍了好几张。
然后又换服装,再拍。
此时已经有了彩色底片,只是价格较贵。
可对这事熊贵清是不在乎的,自己结婚怎么也得多拍几张。
前面拍的是黑白的,后面又拍了彩照。
照相馆本还有看片的环节。
这回看片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冲洗出底片后,让你来看底片,哪些要哪些不要,自选,再根据冲印照片的数量和大小计费。
另一种是比较奢侈的。
把所有的冲洗出来的底片都冲印出小照片,根据照片来选底片,然后再重新根据需要冲印数量和大小。
熊贵清当然选了奢侈的。
因为底片都是反转片,你看底片都是负片,根本看不明白。
还是冲出来好。
这一番操作下来,费用可不低。
先交了100块定金,其他的看完片,确定了冲印数量大小才能计算。
俩人在新影照相馆折腾到下午三点,才算弄完了全部手续。
一起去旁边的馆子吃了饭,今天已经晚了,服装店也不去了,直接送潘春梅回了宿舍。
俩人约好,老太太这边有消息就打电话通知他。
熊贵清觉得,自家没有电话是真不方便。
分场办公室的电话就像是公用电话,有时候打电话的人多,你还得等。
为了打个电话要浪费个把钟头都是常事。
可没办法,现在农场的通讯只有两台150门磁石交换机。
至少要坚持到九零年,程控交换机才能上场。
现在安装电话?
想啥呢?!
一路疾驰,熊贵清终于晚上六点赶到了家。
爸妈正在客厅看电视呢。
见儿子回来了,老妈问道:“吃了吗?”
“三点半吃了点。”
“哎哟,怎么搞的那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