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的好日子才开始呢。”
梁婠望着形形色色的路人,眯起的墨黑眸子颜色愈深,敛去唇边不经意露出的讽笑。
“还从未听过赘婿能纳妾的,这回要不是您帮忙,春儿也就真是没指望了,可是如此一来,冯娘子那边怕是……”
梁婠回头看一眼秋夕,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好好跟她说说?可她明知道张氏他们是如何对自己的,竟还能动恻隐之心——
梁婠想了想,正色道“秋夕,不是什么人都值得原谅,更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帮助。帮人要适可而止,你永远都不知道一个人起了贪念后会变得多么可怕!”
所谓利欲熏心,她从前并不十分理解,现在却是深有体会,那利欲真能将人熏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还记得初来晋邺的崔皓,是个一张口就会脸红的人……
犊车停下,回忆也中止。
梁婠整理好思绪下车。
满记成衣铺两层高,老字号,是从城西搬到城东的。
梁婠进门时,店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伙计坐在门后打瞌睡,突然看到来人,惊得差点滑到凳子底下。
很明显,宋檀这个家伙又迟了。
梁婠是老顾客,熟门熟路去楼上坐着等,伙计知道她的习惯,只端上一壶茶,便去忙自己事。
二楼坐着能看到沿街景致,倒也不算太无趣。
梁婠拈起茶杯才喝一口,袖子被人扯了扯。
“梁姬,是曹女郎。”
梁婠站起身,伸头往楼下看,是有三两个年纪相仿的贵族女郎,其中一个就是曹丹青,紧接着楼下响起说话声。
梁婠嘴角抽了抽,还真是有缘。
秋夕一脸担忧,那曹丹青的虎劲儿她是见识过的,真要发生冲突,靠蛮力,梁姬不是她的对手。
“都逛了好半天,你也不嫌累啊?”有人娇软着嗓子抱怨。
“她现在怎么可能累,说是替阿姊选礼物,想是借机给她自己选嫁妆呢!”有人接过话打趣着,当即楼下笑声阵阵。
曹丹青没好气“我就让你俩占个嘴上便宜!”
“瞧瞧,这就是得了如意郎还卖乖!”
“可不是,她们姊妹俩,一个赛一个嫁得好!”
几人说说笑笑。
梁婠看了眼噤声的秋夕,明明她俩先来的,怎么反倒搞得跟做贼似的。
何况,这种闲话她也没兴趣听。
梁婠站起身准备下楼。
“不过,我怎么听说那梁氏备受重视——”
“何止?我听我兄长说,那梁氏极爱花,凡登门拜访大司马之人,无不是寻了名贵花卉带去!”
梁婠脚下步子一顿,偏头与秋夕对视一眼,所以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花就是这么来的?
她将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站定。
“啊?若当真如此,你阿姊嫁过去,能应付得了吗?该不会往后还需看她脸色——”
“不过就是一个妾,也值得你们说这些话?”曹丹青冷哼,“就她那样狐媚勾人、不知礼义廉耻的,东市教坊里一抓一大把,如何能与我阿姊相提并论,待我阿姊过门,她若不安生,定将她拉出去发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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