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爷吓得都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好在他大小是个皇室成员,对统治阶级的统治牢不牢固,以及想要造反得达到什么条件,还是知道得很清楚的。
那这一细想,就知道姬昱江不可能造反了,他没那个条件。
庆王爷道“你详细说说。”
盛正飞以一个惊天阴谋开局,的确是挺吸引眼球的,问题是他这主意也就刚冒出来的,自己都没想好,所以……姬昱江应该怎么造反呢?他为什么要造反呢?
“回王爷,姬昱江此人自视甚高,面对前城主的时候也毫无尊敬可言。”
盛正飞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一点问题都没有,姬昱江就是这么个脾气。
下一句就是把话题扯到顾小姐的身上,他们从建木林回来,王爷就把姬昱江赶走了,姬昱江又说要抢顾小姐的东西,那肯定是他得罪顾小姐了呗。
“姬昱江想要绑架顾小姐,其实最终目的是王爷,他想要把王爷做成傀儡,然后间接控制整个大江府!”
九荒瞪大了眼睛,这是真的?这太自不量力了吧?
话说到这份上,盛正飞的思路已经很清晰了。
“他一直觉得朝廷对方士不公,他觉得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找来的东西,却被顾城主给了顾小姐——他看上了顾小姐手上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还有顾小姐的雷系功法。他觉得这都应该是他的。”
盛正飞在心里狠狠地夸了一把自己,这不就把姬昱江说的话全揉进去了?一半真一半假,毕竟姬昱江一开始的行动,就是要绑架顾小姐,毫无破绽。
庆王爷面色冷了下来,他想的比盛正飞还要远。
姬昱江是怎么表现的,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会儿当着外人就敢坏人名声,他哪儿是想要匕首要功法?他是在肖想他庆王爷没过门的王妃!
“我知道了。”庆王爷冷冷道,他叫了下人进来,也把盛正飞带去休息了。
屋里再次没了外人,顾棠先开口了,“这应该不可能,姬昱江就一个庄子,名下佃户百余人,他找到这两个人——他是没看见太溪崖后来的几个道长?他拿命谋反吗?”
“可不就拿命谋反吗?”九荒也道“制成傀儡?要是真有这么容易,我师父早就——”
早就什么?
庆王爷看了过来,九荒正色道“总之不足为据。所以他八成就是为了你手上的东西?”
九荒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我就说你在道场的时候,把姬昱江说得太狠了,是人就得急。”
这么一分析,庆王爷倒是也笑了出来,他叹气道“我倒是真的希望他谋反,你们不知道能抓住一波谋反的人,是多大的功劳。”
庆王爷长舒一口气,“京城里有个长宁伯。”
顾棠不知道,九荒点了点头。
庆王爷又道“每天乐呵呵的什么都不管,还是食双俸,他当年就是抓住一波谋反的人——其实也不能说是正经谋反,就是山里的一群农夫,自立为王,封了两个大臣,还有三个妃子,总共也没超过二十个人去。”
“但是这功劳真的是通天。长宁伯原本是个九品的巡检,一下子就飞成了超品的伯爵,而且陛下还说了准他袭三代不降爵。”
庆王爷也有点感慨,“我那一群府兵,跟我一路南下也很是辛苦,总得给他们找点功劳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用指尖敲了敲桌面,“但是得有证据,要么——”
顾棠一听这个架势不对,这话题走向不对啊?
一路从能封爵、分蛋糕,到现在已经有了伪造证据的打算。
不管怎么说伪造证据不是正义之道,“王爷,这样就差不多了。这中功劳,陛下是一定会严查的。”
庆王爷倒也不是真的想,这中事情操作起来难度是挺大,他遗憾地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姬昱江这个人……看来封爵是无望了。这样,这两日你同我在一起,不管怎么说,行刺王爷的罪名更大。”
当成击毙也是活该。
顾棠松了口气,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不由得觉得这姬昱江是不是太不争气了一点?
说好的修为上涨,走火入魔呢?说好的被雷劈呢?这不免让人有点遗憾。
这边商量完,庆王爷又把方丰澜跟盛正飞都叫了回来,两人门口对视一眼,都有点尴尬。
方丰澜打扮成了个买菜的农夫,盛正飞是猎户打扮,背上还有把弓。
庆王爷道“你二人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过口说无凭,捉贼捉赃,姬昱江曾经是府主的客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之这事儿我知道了,再看吧。你二人回去切不可让人看出破绽——”
庆王爷一顿,给九荒使了个眼色,九荒从兜里拿出几张符纸来,“太溪崖的传讯符,写在上头烧了,我这边就能收到。”
这两人又对视一眼,一起告辞了。
出府衙倒是都挺痛快的,不过到了侧门,脚步就都慢了下来。
方丰澜推上了他的小板车,盛正飞下意识拿了他装样子的山鸡,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就真的有点尴尬。
不过好在这个打扮根本没人认出他们,而且还有一起垫背的,走了两步,尴尬慢慢消散了。
盛正飞咳嗽了一声,他说得肯定是比方丰澜夸张的,但是他们又不能明着问“你是怎么说的?我说他要造反来着。”所以只能稍微暗示一下。
“怎么不见管明?”盛正飞开始了。
方丰澜眉头一皱,“他……来得最早,我来的时候他正好出去。而且他这人老实,一直不与我们多有交往,我想他应该没说什么,他说得不严重。或者……姬昱江暗示的太不明显,所以他没听懂?”
盛正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若是……那可能不是什么大事。王爷……这个功劳就是咱们两个的了。”
这话说得含含糊糊,不管方丰澜听懂了。
主要是功劳两个字,想要功劳,再跟管明一对比,就得把他们说的事情坐实了。
方丰澜道“王爷能替百姓着想,又要开垦南边的耕地,你我二人理应为他分忧。”
“不错!”盛正飞又暗示了一句,“姬昱江这人井底之蛙,野心太大。这么一个大江府,就算他占据了寿石山跟建木林的豁口,难道能挡住朝廷的大军,难道能挡住太溪崖的道士?他失心疯了不成?”
方丰澜愣住了,“你是真的……”敢说啊。
盛正飞又是一阵尴尬涌了上来,这能怪他吗?
“你这山鸡多少银钱?”
盛正飞愣了一下,立即道“这才打的,你摸摸身上还是热的,只要七十个铜板。”
那人递了铜板过来,盛正飞看着方丰澜嘴角都翘起来了,不太满意,他扫了一眼方丰澜板车上的东西,“客人不如再看看这竹笋?才挖的,跟山鸡炖在一起最是鲜美了。”
等着人提了山鸡又拿了两根竹笋才走。
方丰澜跟盛正飞对视一眼,齐齐笑了起来。
方丰澜叹了口气,道“若是换个王爷当府主,未来王妃又是前府主的女儿,大江府是真的会好一点吧?”
盛正飞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书房里,送走这几个人,顾棠道“咱们不如这两天就开始去南边开荒?姬昱江那个人,总还是能反抗一下的,若是在城里,怕是要伤及无辜。”
庆王爷看了她一眼,道“可以,我叫他们发消息去。这是大事儿,开荒下来就是开田分地,还得搬家,可以让百姓先准备起来了。”
到了晚上,正在疗伤的姬昱江等来了乌清怡。
他其实做好准备的,比方她要是三天之内来怎么说,或者五天之后来又该怎么说。
大江府的客卿死得差不多了,他能找到的帮手不多,乌清怡也是其中之一。
但是就连他自己都万万没想到,乌清怡竟然第二天晚上就来了。
姬昱江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不冷不淡道“你来了。”
乌清怡神色复杂看着他,顿了顿才开口,声音显得有点大。
“不错,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你想要王爷嫌弃她,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不好好保重身体,如果能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