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休息了一个礼拜之后,顾棠再次坐上了火车,这次是往北方的粮食种植基地去。
这次就更远了,光路上一个来回就得6天,回到家里之后,没两天就要元旦了。
顾大志去厂子还没回来,家里就成佳惠一个人在,正做晚饭。
“诶呦,你这是带了多少东西回来?”成佳惠伸手去接顾棠的大编织袋,第一下都没提动,然后她就看着顾棠轻松自如提着袋子放到了沙发边上。
“那边物产特别丰富。”顾棠洗了手,开始一件件从编织袋里头掏东西。
“人参,别看小,是五十年的野山参呢。”先是红布包的人参,“你们自己留着喝,这东西药性强,一次就小须须剪一点就行。”
“乖乖。你等我去拿个盒子装起来。”成佳惠火急火燎去找东西了,最后还是拿了有一年有人送给顾大志的酒盒子放了进去。
下来是个大包袱,成佳惠还在说“买什么床单啊,咱们家——”
顾棠把包袱抖开了,“这是给你买的貂皮大衣。”
成佳惠都笑得合不拢嘴了,“诶呦,你说你买这个干什么呀,好好的出差,多浪费钱啊,留着自己花多好,我都这么大年纪了,穿这个也不合适。”
顾棠把大衣穿在了她身上,成佳惠平常话不多的,今天能一口气说这么多,可见她的心情。
“先说啊,这不是特别贵的那种,要是用整张的水貂皮,那得往两万去了。我是专门找的人,你摸摸,这里头有缝合的痕迹,是碎料拼的,才两千多。”
成佳惠双手拉着衣服,一边说太暖和太热,就是不往下脱。
“两千多也贵呀,你才工作多久?一个月就三百出头,你是真的舍得。”
顾棠笑了一声,“赚钱是干嘛的?就是让自己生活得更好呀,再说这几篇报道都有奖金,出差报社还有补贴,而且我也算小名气了,还有润笔费呢,再说当年爸爸给我出国的钱还剩了点呢。”
两人正说着话,顾大志进门了,他先一眼看见女儿回来了,然后就看见裹着貂皮大衣的成佳惠,他眼睛一瞪,然后笑了起来,“什么叫老来俏,我是见到了。”
“我妈可不老。”
当着顾大志的面,成佳惠稍微矜持了一下,道“过年穿。”
顾大志也就坐在了客厅里,咳了两声,道“这衣服不少钱吧?”
老两口都在一起40多年了,成佳惠特别直白地说,“她还买了根野山参呢。你给你爸带了什么?赶紧拿出来,别叫你爸等着了。”
顾棠又从编织袋里拿出个帽子来,“专门给爸买的帽子,也是貂皮的,保暖挡风,多带两年,你耳朵上的冻疮就该好了。”
顾大志一样笑得合不拢嘴。
“这是天麻、蒜蓉红肠、松花鸡腿肠。”
“这一包是干货,榛蘑,就是小鸡炖蘑菇里的蘑菇,还有木耳和各种蘑菇。”
“这是坚果,榛子和松子。我本来还想带点别的,不过怕给衣服染上味儿,下回咱们一起去。”
“你这是出差?”顾大志看了看她巨大的编织袋,再看看从里头掏出来的东西,“当倒爷的也没你这么能抗啊。”
成佳惠笑了起来,道“赶紧把东西收好,咱们留着慢慢吃,我棠棠辛辛苦苦背回来的东西,不给他们吃。”
他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顾大志也没什么异议,他直接带着他的挡风遮雨防寒保暖大帽子出去厂里显摆了。
顾二兴也听说了这个消息,晚上他照例给他哥家里打了个电话,“你妹妹回来了,给老头子买了个大帽子,他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说是耳朵上的冻疮两年就能好。哥,不是我说,咱爸耳朵上的冻疮是为了你才冻出来的,你可被人家比下去了。”
“怎么就是为了我?”顾一隆皮笑肉不笑道“我觉得是为了你,当年是为了给你要一个去中专的名额,他才四处奔波的。”
电话那头顾二兴顿了顿,道“其实更有可能是为了顾棠啊。”
这下兄弟两个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顾棠这次回来,写了两篇报道,一篇依旧在第二版,是写的现代化农场和机械化操作对粮食产量的提升,最后照例是一点点警示。
比方水土流失,土壤肥力下降,还有生态环境的保护等等。
其实除了她第一次写的关于劳动密集型产业的三篇报道,接下来的几篇在普通读者中的讨论度都不太高。
但是这次回来的第二篇文章,讨论度就直接爆表了,连报社的电话都给打爆了。
当年这片荒地被开垦成良田,前后经历三四十年,几代知青的青春和汗水都挥洒在了这片土地上。
这篇报道发表在副刊,顾棠采访了本地的居民,还有决心留下来建设粮仓的知青们。
这篇报道的题目叫《从荒地到良田,你想回来看看吗?》,与其说是报道,不如说是一篇召集令。
“费山泉,当年你偷喝我们家的酒,如今酿酒我学会了,你要不要回来尝一尝我的手艺?管够!”
“舒兴宁,今年大豆亩产773斤,就是当年咱们一起开的田,我抓了一把留下来了,你要是回来,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吃的猪蹄炖黄豆。”
“庞丹丹,这是你当年摔下来的树,额头上还给破了个口子,十年过去,树没变,我记忆里的你也没变。”
“虞老师,这是你当年留给我的钢笔,我考上大学了,我请你吃我爸捕的鱼,冰湖冬捕的第一条鱼,我们现在还没吃完呢。”
配图是一张大合影,上头的人笑得能露出后槽牙,上头陪着大大两行字,“欢迎回来看看!我们在等你!”
报纸是周二发的,从早上7点半开始,报社的电话就响个不停,“我想回去!我就是舒兴宁啊!你们有黎玉杰的联系方式吗!”
到了中午,顾大志去吃饭的时候,他们厂子里的一直严肃正经的总工当着所有人的面,看着顾大志就红了眼睛,然后在食堂门口把人一抱哭了一场。
“我也想回去啊!”
总工比顾大志小了不到十岁,跟顾大志这种人不一样,总工是正经上过大学,懂原理会设计能发明的人,厂子的几个专利,发明人都是他。
顾大志好笑又有点尴尬,旁边围了一圈人笑嘻嘻地看着呢。
“老李啊,差不多行了。你这身体又不好,你现在不能回去,你等夏天回去,冬天太冷了。要么中午让食堂给做个锅包肉?猪肉炖粉条?”
“我们那会儿吃不了这么好,哪儿有肉呢?能用猪油炒个酸菜就不容易了。”
明白了,顾大志看着一边的人,做了个口型大拉皮儿,猪油炒酸菜。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
到了下午,《经济报》报社就接到了七八个电话,都是要转载顾棠那篇《从荒地到良田,你想回来看看吗?》的。
说实话,主编当初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他也是感触万千,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当知青的岁月。
什么偷人家的鸡蛋,偷人家的苹果,半夜去人家地里抓青蛙吃。
是真的笑着笑着就流泪的回忆。
“她是真的有点东西啊……”主编感慨道。
随着文章进一步的转载发酵,顾棠这名字算是红了。
顾家兄弟两个强忍着内心的嫉妒,还回来恭喜了她一下。
顾宜香整个人都不太好,她不仅嫉妒,她还酸!
她小姑姑懂什么呀?
一身铜臭味,只知道钱,学的还是经济,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但是——
她这篇报道被老师拿到了作文课上精讲了,还说“这种文章是阅读理解最喜欢的素材,也有可能成作文考题。可能不是这一篇,我们拿它来做一个例子。”
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人打败了,顾宜香是真的不服气。
周末回到爷爷家里,顾宜香挤出一脸假笑就去问顾棠了,“小姑姑,你的那个文章真的好红啊,我们老师还当例题讲了。”
顾棠笑了笑,虽然也是假的,但是顾宜香根本没看出来,她的心思就没在这个上头放。
“谢谢你的夸奖,你有什么想问的没有?”
顾宜香语气里稍微多了一点恶意,道“老师说你写的感情真挚动人,用最简练的语言直戳人心。但是……小姑姑你别生气,我看你写的都是谁谁谁说,这不是人家说的话吗?你就是转述了一下。”
顾棠揉了揉她的脑袋,稍微用了点力,是会把头揉的轻晃的力道。
“当然不是了,就像第一个偷人家酒喝的故事,他讲了一个故事,我总结成了一句话。真要写出来就是知青跟当地村民从敌视到交朋友,从陌生人到兄弟的故事,我这次积累了不少素材,以后说不定也能写写小说。”
啊!顾宜香声音都颤抖了,“小、小姑姑,你还会写小说,你不是理科生吗?”
“其实还要谢谢你,你老在我面前说什么文学梦,你的文学梦也激励了我的文学梦,我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我也发现不了我还有这个天分。”
啊?
去xx的文学梦!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我不想日万,每天早上5点被叫起来做核酸。
5点啊!
等这波过去我调整好作息,说不定以后就是个能7点起床的拥有健康作息的作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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