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看着时间不早了,斯瓦茨曼站了起来,走到桌子的后面的柜台上,抽出了一个画卷的筒子,递了给萧奇:“来之前没有什么东西作为见面礼,萧先生你看看这个喜欢不。”
知道美国人脾气的萧奇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来打开,从里面倒出了一幅装裱得很简单的画卷。
打开一瞧,七八朵粉红色的漂亮大荷花,就这么栩栩如生的跃然于纸上。
画面上除了荷花和大片的绿叶之外,更有些许的小蜻蜓、蝴蝶之物,整个画卷仿佛是浮动在眼前一样,非常的逼真和美丽。
全部撑开了一打量,萧奇发现这幅画的尺寸居然是五尺全开的,属于非常大件的画卷了。
一看到这么漂亮的荷花,萧奇就想到了一个人,往右下角一瞧,果然以小字写着:“三十年丁亥夏,贺玉虎兄长六十大寿,愿兄松柏长青、福寿延绵。弟爰。”
萧奇顿时就笑了,“谢谢斯瓦茨曼先生,我很喜欢这个东西!”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斯瓦茨曼也笑了,这可是他花了上百万美金,从一个华国内地移居美国的富豪手里得来的。
听说华国人都爱字画,而这位画家也是萧奇的老乡,现在看着萧奇这么喜欢,自然就是非常的值得了。
一份贵重的包含着心意的礼物,才适合这种档次的社交,礼物能发挥效果,就已经是它们最大的价值。
告辞出来,迈步走向格林小镇小区的萧奇,看着手里拿着的画筒,心里是满意极了。
斯瓦茨曼以为百万美金算贵。但是殊不知这幅画的价值,是远远超过100万美金的。
因为萧奇知道,张大千一辈子花了无数的画,但大部分都是拿出去卖钱的,只有他赠与友人的,那才是绝对的精品之作。
这里面的区别一般很简单。并不是看画的尺寸大小,而是看张大千的题跋。
写着“大千居士”、“大千、“张爰”、“xx岁 爰”等等之类名号的,一般就是卖钱的画儿。
如果是写着“弟张爰”这样的画,那就是代表他送给朋友的,而如果是萧奇手里的这幅更简单的“弟爰”两个字,那就证明了对方是张大千真心尊敬的人。
恰好的,萧奇知道一个很出名的故事。
大致就是张大千喜欢赌博,结果被人设局把自己家传的至宝书圣王羲之的《曹娥碑》给输掉了,而等到他母亲病危的时候。忽然说起想要看看《曹娥碑》,这下子可让大孝子张大千顿时如遭雷劈,差点没有悔恨得投河自尽。
而当时设局骗张大千的人,早已把《曹娥碑》高价卖掉,张大千是有钱都没地方买回来!
于是他只有谎称在姑苏寓所里,等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姑苏,恰好遇到两个朋友叶恭绰和王秋湄前来询问一下老太太病情,张大千六神无主之下就把事情说了。叶恭绰就笑了,说这碑帖现在正好被我买到手里了呢。
张大千见状大喜。但又不好当面询问价格,只能等到两人离开之后,赶紧去王秋湄家里,求王秋湄传话,说自己愿意以三种方式来求取《曹娥碑》:第一是加价索回,第二是以自己的藏画交换。随便叶恭绰要多少都没关系,第三是如果叶恭绰实在不想卖掉画,那么就请借给自己半个月,一旦老太太了了心愿,即刻奉还。
没想到叶恭绰却是异常的爽快。说自己从来不巧取豪夺,不玩物丧志,既然这是大千祖上的遗物,太夫人又重病中求一观,自己肯定是马上奉还,还说什么以物易物这样的见外话呢?
可想而知,张大千听到这话,拿到叶恭绰专门回东方取回来的《曹娥碑》时,对叶恭绰是多么的感激涕零,简直是当救命恩人一样看到了。
而叶恭绰的字就叫做“玉虎”,民国30年就是1941年,往回推60年,正好是1881年,而这个年代出生的叫玉虎的,又是让张大千卑躬对待的人,只能就是叶恭绰了!
给自己的救命恩人送六十大寿礼物,你说张大千用心不用心?
那铁定是他一生中画得最得意的荷花图之一啊!
虽然萧奇因为对书画界知之甚少,不知道张大千是否真的送了这么一幅荷花图给叶恭绰,但至少知道这幅画是不会假的。
因为萧奇的欣赏眼光很好,他这个外门的人物都能看出,这幅荷花图精彩绝伦,又怎么可能是庸辈画出来的?除非这人也拥有张大千仿石涛的功力。
由此可见,这幅画别说是100万美金了,加上它里面蕴含的意义,就是1000万美金都不亏!——人家张大千的前十画作,可都是超过了当时汇率的1000万美金的!唯一的第十《黄山奇松通景》是只卖了4000万港币没错,可那是1962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