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谈话氛围就在这动静起伏里让人不安。
柯母冷笑,嘲讽之意拉满。“他们在一起的本身,就是委屈她了。”继而不客气地问:“所以你们今天来的目的,是提亲”
李浩波认真回应,并未因此难堪。“在您们正式认可我以前,我不会提亲。”
四目相对,不遑多让,柯母突然软下语气,苦口婆心。“小波,阿姨知道,你和柯珂从小一起长大,放学上学,又常常玩在一起,感情自然比小院里其他同龄的孩子深厚,你一直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所以我常常嘱咐柯珂向你请教学习,一直给她树立你榜样的形象。但是小波,你们现在已经长大成人,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和事业,儿时的感情拿到现在又有几分能够作数何况你们还分开那么多年没有联系,你现在突然当着我们做父母的面说什么爱不爱的,不好意思,恕难接受。”
李浩波双手放在膝上,背挺得笔直,虽然没有踏入过军营,但他这会儿的坐姿端正得倒像一位军人。
柯母的话委婉又直白,好像是为了他的感受已经有所考虑,却又同时恰到好处地敲打了他,好让他知难而退。
但他怎么可能退,为了这一刻,他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这一关他不得不过,他要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要她堂堂正正地嫁给自己。
“我父亲的事,您们可能都已经听说了,或许不完整,但也知道如今的我会给柯珂带去怎样的影响,我也自知,所以当初我一声不响地离开,是不想将她卷进麻烦,更不想辜负她,毕竟那时的我羽翼未丰,一身狼狈。”
“这些年里,我不曾忘记过她,您们是她最亲近的人,应当了解她是一个循规蹈矩,保守重道的人,所以不怪她,是我死皮赖脸,刻意纠缠。”这些话在长辈面前说有些欠妥,但他只能用这样直白露骨的方式表明决心。
“既然你都想得清楚,为什么还要回来招惹她小波,看在我们两家以前的关系上,阿姨不想和你撕破脸,难道你就没有设身处地地为柯珂想过,她跟你在一起后,她的未来怎么办她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拥有一份正常稳定的工作,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像现在这样做个无业游民吗”柯母说,她不再克制自己的情绪,声音都尖了。
李母又忙说:“梁姐,你别急,你先别急,这都是我们当父母的错,不怪小波,他也是遭我们拖累的,如若不然,他会比现在有更好的前途。”
往事不堪回首,李母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李浩波心疼,伸手握住了母亲的手,看着她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另一只手则握成了拳。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他所表现出来的游刃有余,有一半都是表面的伪装,过去的变故早已在他心里形成了不可触及的暗礁,他不怕提,也不怕被人提,但唯独怕柯珂和她的家人提及,这会轻易摧毁他给自己的驻防。
一如他曾经匆匆离开这座城,离开柯珂时的狼狈。
他双唇紧抿,平淡的眼尾横亘着无人察觉的紧张,他松开母亲的手,从今天特意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其中的东西一一放在茶几上摆好。
两沓厚厚的牛皮文件袋,3把车钥匙,3本房产证,以及他的黑色钱包。
他拿起其中一个文件袋打开,抽出里面几页纸,然后放回桌面,挨个介绍。“这些都是我这几年全部的积蓄,房产,基金,股票,保险和一些实业投资,以及钱包里每张银行卡里的存款,虽比不上万贯家财,但保证柯珂这辈子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
说完,他看着他们的无动于衷,嘴角微扬,是无奈,也是失望。“我知道梁姨和叔叔看不上这点身外之物,很抱歉,我没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不出意外,我这辈子都无法得到一个让你们满意的国家编制,但不影响我为国效力。”
短短几句,他起身收好桌面的东西,再次向他们深深鞠了一躬,直起腰时,眼里多了些凉意。“梁姨,叔叔,对不起,不管你们如何看不上我,我都没办法离开柯珂,或许她没有达到你们的期望,在你们做父母的心中不是一个完美的女儿,但在我这里,她就是这个世上最好,最不可或缺的,所以请您们原谅我,我这人护短,见不得别人说她一个‘不’字,不管是谁。”
从柯珂父母家出来以后,李浩波并没着急驱车离开,他窝在座椅里,靠着靠背,一身疲惫。
今天这一遭,难度远远高于他在公司的任何一次谈判。
坐在后排的李母担心,却又不知能说什么,只轻轻唤了一声:“小波。”
“妈,我没事。”他回头,给母亲一个安心的微笑。
李母仍愁云满面,被扒了伤口戳了痛,怎么可能没事
“小波,你和柯珂”她欲言又止。
他则说,语气还是那般的笃定。“我和她,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