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对章邯善意的目光，他又不好意思拒绝，只能端起茶盏揭盖品尝了一口。</p>
入口是适中的苦涩，醇厚馥郁的茶香在口腔中蔓延，当细细品味时，淡香中又透着一丝干涩，回味悠长。</p>
章邯看着他一脸惊奇的模样，打趣着问道：“如何？”</p>
“别具一格！”</p>
王不疑憋了半晌，才吐出四个字，从他的表情来看，新奇中又带着一丝享受。</p>
“我这是将茶炒制过后，直接沸水泡煮，并未添加柑橘与葱姜，品尝的是茶本身的味道。”</p>
章邯自己也端起茶盏，吹拂开表面茶沫，小小的品尝了一口，旋即喟叹道：</p>
“煮茶的方式有很多种，总归来说，只要符合品尝之人的口味，便是达到了茶的效用。郎中令，您觉得我说的对吗？”</p>
“当然！”</p>
“同样，刑罚也是如此。</p>
赵高已经死了，他的族人不管死活都对我没有任何威胁。既然如此，我为何要诛杀他满门，给世人留下残暴的印象？”</p>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样会使赵党残留派系人人自危，他们会提高警惕，想要一网打尽就更加困难。</p>
章邯似乎是在给王不疑解释之前的疑惑：“只要在处罚的同时，使其物尽其用，榨干最后一丝价值。纵使不是最严厉的惩罚，又有什么关系呢？”</p>
王不疑在同辈中算是佼佼者，但他确实没学到王翦的政治头脑，对于章邯的解释依旧不太理解。</p>
只知道章邯特意减轻对于赵高三族的惩罚，似乎是有自己的考量。</p>
“您想要利用他们做什么？”</p>
章邯神秘一笑：“且瞧着吧，等人齐了，自然会揭晓。”</p>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各自坐着品茶。</p>
时间便在这袅袅茶香中流逝。</p>
廷尉要比公子婴的府邸距离咸阳宫更近，可率先赶到之人竟是公子婴。</p>
章邯与王不疑在人进来之前，将交椅搁置在一边，正襟危坐，礼数十足。</p>
公子婴与两人相互见礼，寒暄两句后，章邯请他稍加等待，又令人奉上茶水，大殿中一时间再度陷入沉寂。</p>
直到半个时辰后，栾佐才姗姗来迟。</p>
“请丞相恕罪，老夫年老体衰，行动不便，因此耽搁了时辰。”</p>
出门就有车架，难不成拉车的马也是一匹老马？</p>
章邯只是笑笑，并没有多看他一眼，开口便单刀直入：“此次请二位来是商议该如何惩处赵氏一族。”</p>
公子婴与栾佐闻言，皆猝不及防，诧异地抬头看向章邯，前者神情激动欣喜，后者却是心中闪过一瞬惶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