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毫不在意,甚至还拿出一本《华严经》推到他面前,用叶子翻开其中一页的菖蒲,顿时有些无奈:“还看,你的魔气都要被消磨没了,再怎么喜欢也要以自己的状态为主吧。”
菖蒲晃了晃叶子,很固执的放在那一页。
“行吧,我念给你听,但你不许进行参悟,不然我就把这本佛经给没收了啊。”
菖蒲连连点着泛黄的叶子,作保证状,藝如尘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拿起佛经,认真的念了起来:“知其所作,知其因缘,知其心行,知其欲乐。贪欲多者,为说不净;瞋恚多者,为说大慈;愚痴多者,教勤观察……”
刚开始还有些生涩,后面就逐渐虔诚恭敬起来了,一旁的菖蒲听着与先前完全不一样的念诵声,下意识便想进行参悟,不过想起藝如尘的警告,还是乖乖放弃了。
藝如尘念着念着,心神也随之放松下来,不知不觉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夜,疏楼西风。
秋宇静静的坐在石桌前,右手处的袖子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伤口处的血液将水蓝色的布料染成深色,令吹拂而过的风中都带上了些许铁锈味。
不过这点伤势不在秋宇担心的范围当中,依旧用着受伤的那只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虽然儒门刚刚遭受到败血异邪和魔界联手攻击,但该有的招待依旧没有减少,茶水还是温热的。
吩咐好那些儒生后续的事情后,龙宿摇扇走入花园中,仙凤端着些许精致的吃食跟在后面,看了眼下意识加快步伐的华丽紫影,抿唇偷笑了下。
“龙宿。”秋宇将茶杯放下,起身迎友:“看样子,后续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嗯。”龙宿摇扇颔首,目光落在那只尚在流血的手臂上,鲜甜好闻的血腥味令他不禁皱了皱眉:“夜重生新造出的败血异邪可以无视邪之刀的伤害,他造成的伤口不是寻常功法能够治疗的,汝先坐下凝神调息,吾用造化之钥试试。”
“无妨,吾体质特殊,这点伤势明日便会痊愈了。”秋宇上前轻握住微凉的手掌,引人在身旁落了座,轻叹了口气:“只是魔者的出现猝不及防了些,儒门天下一角受到魔化,怕是日后都无法安分了,得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手上温热的触感带着无声的安慰,得到难得关心的龙宿心情也好了几分,翻手反握了回去,摇扇轻笑:“秋宇所言极是,虽然此次毁坏了儒门天下,但并未对吾造成什么损失,依照夜重生的性格,想必是不想吾如此轻松,所以他下一步便是散布造化之钥在吾手中的流言,让吾成为武林的焦点。”
秋宇颔首表示赞同,随后走入的仙凤将吃食摆放到桌上,闻言抬手轻笑,说道:“看主人运筹在握的样子,应是有了相应的对策吧。”
“聪慧如凤儿,深知吾心呐。”龙宿拿起一块精致小巧的点心,当做奖励放到仙凤手中,然后再拿起一块,递到秋宇面前。
秋宇答谢接过,说了一句:“若有需要吾帮忙的地方,龙宿莫要客气,开口直言便是。”
“汝只需好好养伤休息,便是帮吾的忙了。”龙宿将袖子撩起,轻按在还未结痂的伤口处,未发现上面留有邪气之类的气息后,才稍稍放心:“汝几次三番的相助,怕是已经引起了夜重生的注意,还是莫要独自在外行走才是。”
秋宇将点心吃下,适当的甜度很合他的胃口,不动声色看了眼墙头处,闻言笑了笑,并不担心这些:“龙宿不必担心,吾有能力应对自如,哪怕是孤身一人,也不会让夜重生讨得便宜去。”
龙宿眯了眯眼,摇扇不语,一旁的仙凤抬袖抿唇,含笑解释道:“秋宇先生,我家主人的意思是您能留在此处最好,就算是受了点小伤,主人见不到人也会惦念着的。”
秋宇面上神情一愣,感觉到原本放在臂上的手转而轻握住了自己的手指,温凉触感从指尖处一点点蔓延,抬头望入那双熠熠生辉的金眸中,心口处不受控制的跳动了下。
两人相视不语,仙凤见自己的话语已达到作用,没有再久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此地。
“……这里……”秋宇握着那只手轻按在心口处,感受着手下跳动的幅度,脸上带着几分好奇和茫然:“这里的感觉,突然变得有些陌生。”
心脏跳动的温度透过布料传递到指尖,龙宿勾唇轻笑,将手中的折扇放在桌上,随后拿起对方的另一只手,同样放在自己的心口处,凑近低语:“吾,也一样啊。”
秋宇感受着手下另一个人的心跳,突然出现的莫名情绪充斥在心头,依旧不明所以下,低头轻碰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脖颈处,学着之前看到的动作慢慢摩挲。
龙宿稍稍仰头,看着天空中悬挂的半残明月,抬手穿行在垂落肩膀处的水蓝长发之间,忽而笑道:“汝的袖子处破了这么个口子,不如顺便重新换一套衣服,汝觉得怎样”
“也好。”
“那,一会儿我们回房,慢慢挑吧。”
“不是现在”
“现在……”龙宿低下头,看着抵在胸口前的海蓝色长发,唇角勾起一丝笑容:“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是吗”
不远处的紫藤花已经攀上了特地准备的木架上,朵朵盛开的花瓣在夜风的吹拂下飘然而落,浅然花香溢满在呼吸之间。
蓝衣儒生垂首,静静地靠在镶嵌着紫色晶石的胸口,双眸微闭,俊秀的面容还保持着方才的柔和之色。
龙宿将手轻轻按在对方脖颈处,确定是真的睡着后,金眸落在那用过的茶杯上,微微勾唇:“没想到这古方确实起了作用,如吾预料之中的那般,对秋宇汝的体质来说,这药效只是单纯能让汝入睡罢了。”
随后转过头,凌厉目光落在空无一人的墙头处,银白色月光照下,带着几分入夜后的冷意。
“错觉吗……”
此时正抱着不放心要跟来的菖蒲,在光球的遮掩下坐在墙头上,看着蓝衣儒生被抱进屋内的藝如尘,意味不明的轻啧了一声,怀中的菖蒲的晃了晃,表示疑惑。
“哦,他们之前是在很友好的交流感情,不用细究。”藝如尘一脸淡定的解释道,然后抱着菖蒲跃下墙头,同来时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看来得换个时间再找那家伙了,希望对方并不急着用扇子。”
菖蒲晃了晃叶子,作安慰状,藝如尘摸了摸对方泛黄的叶子,想着刚才好像听到哪里被魔化了,要不去给对方弄点魔气吧,也不算白跑一趟。
这么想着便这么做了,一边走一边忍不住问光球:刚才,我怎么感觉那家伙有感情了难道,铁树开花了
[小阿尘你的感觉没有错,但有感情的是小阿则所用的身体,小阿则本身是不会拥有感情的。]
哦,意思是如果那家伙离开了现在的身体,他依旧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谁都无法靠近的模样藝如尘不禁有点感兴趣。
[呃,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这样啊,我说刚才那家伙怎么这么渗人呢。
藝如尘依旧是十分嫌弃的语气,却不自觉回想起梦里,那个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顶,安抚着他的情绪,又因为他的无心之语将那些人除掉的礼司,不禁陷入沉思。
那家伙本身,是真的无法拥有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