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剑道(2 / 2)

“我在这里喝我的酒,你看,我的酒洒了,你得赔我。”断尘虹试探性的向她讨理。

小姑娘转眼看向已经倒了的酒壶,倒立的那一口子,一滩的酒,散发着一股味。

“刚才是我莽撞了,不过我也没有冤枉你,你毕竟杀过很多人,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杀气,想必是出身杀手世家。”

“什么杀手不杀手的。”断尘虹苦笑“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到人,也不明白活着还有什么,可悲。你身手非凡,年纪轻轻就在我之上,我自诩天赋异禀,今天算是又开了眼界。”

“听你口气,我好像不是第一个。”

“第一个还是我重伤的时候,虽然她简单的制服了我,可我也明白,即便是我全身无恙,也不一定打过她。”

断尘虹回忆当时自己身手重伤被许绵绵救助的那段时日,九尊的弟子,一个个都非等闲之辈,毕竟是要继承九尊的名号,扬传下去,他们都是万里挑一的天赋奇人。

“她是谁”小姑娘很好奇。

“医仙传人,许绵绵。”

“你还见过她。”小姑娘严肃的表情,闻名小笑了一下。

“你也认识”断尘虹推测“你不会是九尊之后吧剑圣”

断尘虹笃定自己猜到了,可小姑娘的眼神却是狠狠地盯了他一下,这股气势不由得令他感到毛骨悚然,随即化解说“不是啊,明白了。”

因为她用木剑的缘故,断尘虹也是不得不这样猜测,小姑娘的眼神,足以表明她很忌讳这个名号,因为提到剑圣的缘故,她手中的木剑也是趁着断尘虹没注意,随手一丢,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孩的玩具,被她拿在了手上。

心里已经有七八成的认定,断尘虹也是再一次见识到了九尊弟子的实力,想想之前与须景云的赌约,五年之后,他们将有一场生死之战,须景云五年之后,也将是九尊弟子的实力,而他,现在已经不想提及往事,一想到小久的死,对断幽阁的恨,还替断幽阁造了那么多的杀孽,这些事一件件的堆积在他身上,他现在已经是无法认清自己了。

“你为何在此”小姑娘问。

“等一个杀人未遂的怪物。”

小姑娘不禁一笑“原来,我们要找的人,是一样的,你到说说,你为何找他”

“一个原因。”断尘虹没有细说,他就是想弄明白,自己的离魂毒是如何解开的。

小姑娘没有继续追问,断尘虹刚开始给她的感觉很差,以至于上来就是大打出手,如今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既然目的一样,她一个对事认真的人,自然是想多一个人,多一点助力。

“那好,既然这样,我们就一起揭开真相。”小姑娘继续问“你打算怎么做。”

断尘虹不知道哪里藏的酒,趁小姑娘没注意,拎在手中,一口咽了下去,之后打了一个嗝。

“等。”

在都城里,大殿上,大臣们散去,皇帝转眼看太后离去,自己才从龙椅上起身。

“陛下,龙主求见。”侍官说道。

“好,喧。”皇帝平时在朝中少言寡语,太后离开了,在这个已经人去楼空的大殿上,就只剩下他还在等着。

一段时间后,一身黑色装作的人走了进来,他特殊的服饰,万分尊严,皇帝见到了他,不等他走上来,皇帝还下来迎接。

“为臣,参见陛下。”龙主见皇帝迎他,便受宠若惊地跪在地上。

“凡爱卿,请起,请起。”皇帝很是高兴。

“谢陛下。”龙主的面容看着有些苍老,白色的发须间,威严与皇帝无一二,可在皇帝面前,他很恭敬,皇帝待他也是如此。

皇帝见龙主,是在退朝之后,能在这大殿上,也是足以说明皇帝对他的重视,皇帝将他视为自己的尊师,亦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天下之大,有太多的事,不是他一人可以掌管的,在这个存在着不为人知的争斗,暗里翻涌的潮流,掩藏危机。

“陛下,可有何事困扰您了”龙主替分忧道。

“唉,母后她……”皇帝一言难尽,自从先帝驾崩,他每天都会在被支控的境地,他担忧着天下百姓,想着自己有什么能做的。

“百姓得以修养生息,还劳爱卿多为郑看着点。”

“是的,陛下,臣鞠躬尽瘁,一定会让世间再无争端。”

皇帝满是信任地点头,他苦闷自己力不从心,天下乃是天下人的自由,看到母后愈发强权,甚至残忍的手段,令他难以接受,他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让天下有天下该有的平和,不要受到朝庭大多的波澜。

“陛下,陨星堂一事,愿陛下不能再放纵下去了,他们是争端的帮手,世上只要有他们制造的刀剑,就到处有被刀剑杀死的人,虹阳宗灭门,我想,这当中陨星堂脱不了关系。”

“爱卿说的是,打杀恩怨的事我不想了解,我只希望爱卿能助我,在不创造杀戮的前提之下,让天下人都不再担心受怕,九尊虽然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可依旧存在那些追逐强力的人,我听说各地都有许多人不知因何而死,那些官臣们也解决不了那样的事,就只能委任爱卿了。”

“遵命,陛下,陨星堂之事……”龙主念念不忘道。

“郑知道,陨星堂是铸器圣地,那里有很多需要守护的传承,我知道爱卿在担心什么,可也不能因为它制造兵器就以论罪处理,只要他们不做乱,不殃及百姓,他们想如何,都不必管。”

皇帝的决心龙主尽收眼里,他几次想要除掉陨星堂,可一直受到皇帝的制止,相比较陨星堂,皇帝更希望他能铲除断幽阁,这个杀手组织早也应该不复存在,却不想龙主却一直放任不管。

独自一声叹息,龙主应承皇帝,他一直在为虹阳宗心事不宁,皇帝感受不到,可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年和须德怀对决时,那把刀的威力。

皇帝知道龙主的执念,他的执念又何尝不是,此时他是以天下之主的身份在说,断幽阁须除,陨星堂暂且留之,他希望龙主再勿执念断幽阁杀手的作用,而一心想要除掉陨星堂这么一个巨商。

没有必要在论下去,皇帝也不想再龙主面前发威,在天下面前,他们的地位一个在人民,一个在强者,两者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他们都明白,民是一切都开始,没有民,他们什么也不是,由此,皇帝在这方面是不予退让的,更不息与龙主闹脾气,他不想这样,就只能挥袍离去,不多做口舌。

独自留下龙主在那跪着,心里想着陛下一心想要除掉的断幽阁,他是有自己的打算,若是这个世上没了断幽阁,世人就没了畏惧,这也就给了那些为所欲为的人一道道护身符。

夜色渐暗,微凉的风息轻抚城墙,严禁的耀城,到处有明光,一些官僚已经开始巡逻,他们遍布整个耀城,随时待命,只要风吹草动,都引起他们的追探。

“这些人这么麻烦,他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徒增伤亡。”断尘虹嘲讽。

“你见过他”

“你是说朱予荀”

“你们交手了。”小姑娘继续追问。

“还不知姑娘芳名,敢问……”不等断尘虹说下去,焦雪很快回答他。

“焦雪。”

断尘虹很奇怪这个名字,嘴里不忘一口酒闷上,这让他感觉不到寒冷。

“你姓焦”断尘虹只是好奇,觉得这个名字有意思。

“不是。”焦雪很正经的回答。

得到这个答案,断尘虹有似发疯的笑“哼哼,雪怎么会被烧焦呢那是融化,你应该叫化雪才对。”

焦雪听着他嘲笑的语气,两只眼睛怒视他“我叫焦雪是师父给取的,你休要辱我,再这样休叫我对你不客气。”

她的口气很严肃,警告式的,看断尘虹那漫不经心的模样,也不想也他这样的无赖纠缠。

“生气了!”断尘虹有些不知好歹,他接着酒疯,有很多话,不由得从口中脱出“那你杀了我,杀了我。”

焦雪一忍再忍,没想到他无赖到了求杀的地步,不太经历世事的焦雪,自然是不明白断尘虹心中的苦。断尘虹有很多话都是他说给自己听,他留在这世间的只有恨。

他对黄泿笙很愧疚,明觉得自己不会去管她,可回想起一切,还是会坐在屋檐上喝着酒守护她。如何弥补,他没想过,他只后悔自己为何醒悟得那么晚,他手上的鲜血,一重又一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由自己控制。

“你就那么想死”焦雪说。

“想死。”断尘虹口里含糊着“我灭了虹阳宗,杀了陈良,还断了她的腿,罪无可恕,我明明答应过小久的,不再杀人,不再杀人。”

“你知道吗杀人很容易,可要怎么活,太难了,我迟早有一天,会回寒裂山,我要毁了那个地方。”

“断幽阁”焦雪对断幽阁有所了解,听着断尘虹这么一说,她忽然想起来,这家伙姓断,这是断幽阁的独有姓氏。

“你和断幽阁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难道不是断幽阁的人”

断尘虹虽有些醉意,但不至于混淆不清,他的眼神,像极了之前断尘虹提她剑圣时的表情“我不是,我现在不能死,我还要报仇!”

犹如死灰复燃一样的,他又活过来了,他深长地目视着远方,这个似乎不能完成的事,默默地在他的心里发誓。

焦雪奇怪的看着眼前这个半疯半清醒的男子,她倒保持住镇定,她的眼睛里凝聚着一束光,这让她停了下来,思想上在意想着某一个场景。

“你和我师尊很像。”她欲言又止,说他们像,又说不出哪里像,可就是有一股难以言明的相同。

断尘虹转过眼看向她“你信我将来会灭了断幽阁吗”

焦雪看到了他眼睛里的决然,这是认定的事,她很清楚,这个人的怨恨是可以灭杀一切,从有这个念头开始。

“不会。”焦雪给出回应“你犹豫不决,心里还挂念着一样东西,在剑道里,这样东西会阻挠你停止不前。”

“师尊说过,情会让一切妥协,而剑只有进退,退是进,进也是退,而情在剑道里,就是让剑不进不退的东西。”

焦雪对他说了一通,她的剑术进退已经可以随意转换,她不明白的一点,在有一天,她的师尊却让他学会不进不退的剑,也就是停。

剑如果停住的话,那剑就不是剑了,它可以是这个世间任何一样东西,可师尊叫她学剑,却让她学会停剑,这让她很不解,然而在断尘虹眼里,她看到了这个东西,所以尽管在多么决然的信心里,换来的终是她一句“不会。”

断尘虹又泄气了,因为这个比她更强的人,给了他一种无形的说服力,因此他质疑自己的决心,又在反思自己,为什么不会,怎么可能不会。

“师尊还说过,若是虹阳宗少一些依赖,便可就是天下第一刀了,霸行蛮横,做不了天下第一刀,真正的刀会像剑一样,有着自己的道。”

“刀”断尘虹来了兴趣,他学了那么多年的刀,对刀的认识,他自己都琢磨不透,这小姑娘言语里,似是什么都看明白一样。

“那我想请教,刀的道,是什么”

“和剑道一样,只是一个进退,一个纵横,师尊曾与我说过,刀是守护之兵,并不是用来杀人的,一纵一横,可以化解天下所有的招式。”

“练刀不杀人,难道去练剑杀人吗”断尘虹很疑惑。

“杀人并非执意用刀或者剑,刀是守护,剑则是止战,他们都不是用来杀人的,世上真正杀人的利器,其实是人心。”

断尘虹听她说的话,确有几分道理,可这个世间,谁会用刀去守护,谁又能用剑止战,刀永远是朝着一个方向挥去,剑呢!则是威严的权利,任谁也改变不了天下人对他们的追逐。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仇怨,恨的终点,没有好结果,我奉劝你,早日断了”

“恩怨岂是那么容易说断就断,你虽然武功厉害,可你不懂,或许至高无上的力量,就是需要你身上的纯粹,我宁愿不要这世间无敌的力量,也愿去赴死。”

“我也不必懂你什么,朱予荀可不是那么好对付,若他出现,我可顾不上你。”焦雪撇下话,飞身跃下。

断尘虹定了定,他的眼睛在夜里通明,站在高楼上可以看到很远,即便是黑色的角落,都能够一览无遗收入眼中。焦雪是凭着气味先行一步,在阴潮来时,那股气息像极了那日碰到的那神秘人,他的到来,犹如这冬寒一般,令整个耀城都进入一场冷霜之夜。

耀城的布局由一条人字形河道,分三个区域,他的位置偏南,恰是在人之下口。两边的河水分叉两方,也是在这个南位置,阴寒的气息最浓重。

深夜来临,巡逻队更是不会放松警惕,他们沿着河道一路通行,看起来像是浑水一般,只是经过,这让百姓们看到了有官兵相护,他们也安心入眠。断尘虹见这些作势作样的城卫,真正的杀手是不会给他们机会,他们出行成群,是可以有一定威势,可那杀手的实力,就连他也不及。他出现在顺来医馆的角落处,坐在那守着,此时他也不知道,焦雪去了何处,他倒没想过与那杀手交手,忽然想起焦雪对他说过的“倒是守护。”他好用刀,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一点。

根据杀手的习性,如果目标杀死一个人,没有完成,他会接着下一次机会,黄泿雪一线生机躺在顺来医馆医治,这里无疑是最有可能出现杀手的地方。

回想那一夜,那匆匆黑影,即便是他的夜眼,也看不清对方是什么模样,目测是名男子,他杀手生涯也足够长,也未听闻过有什么杀手能有如此本领,杀手界排名第一的血荆,早在五十年前就殒没,他的宗门也随之消散,不然也不会有现在断幽阁的壮大,但是天下之大,那些散落在各处隐姓埋名的血荆弟子,保不齐他们还暗中有联络。

断尘虹的酒意消散,他认真了起来,顺来医馆的门被吹开了一下,细细聆听众,细碎的脚步声,踏进了花园。

“三个人。”断尘虹默念,在黑暗的地方,都是他的藏身之所,他不清楚这三人来意,可他们的行径不似强盗,而是悄无声息的摸进医馆,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随着风吹声的掩护之下,断尘虹目视向黄泿笙的病房。

店家主没日没夜的守在黄泿笙的床榻边,悉心照料,床上的黄泿笙处于昏迷中,她的面上苍白,微微地气息腾出稀少的热气。她还活着,微有颤动的手,是在噩梦中。

窗户被吹开,犹豫疲惫而困乏的父亲,已经睡下,呼呼的寒风吹进房间里,他动了一下而已。

阴湿的空气,几声微弱的脚步,他们在走廊上一个来回,似是有感觉到了几分危险,改成了小心谨慎的前行。

忽然一个翻身,一个杀手被掐住脖子,瞬间不适的感觉,手脚挣扎地乱颤。另外两个杀手听到了动静,他们的直觉是正确的,没有冒然,但不详的预感正应验时,他们显得慌乱。

不管如何,他们都要救下同伴,断尘虹在黑暗里,拖拉着一个杀手,用锁喉的方式,紧依着他的背。被掐住的脖子,一点喊话的余地也没有,断尘虹拖他出屋外,就是为了引另外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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