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夜晚号停在港湾内，船身上的油漆似乎还未干透，到处散发着一种新船的气味。</p>
它已经下了锚，又与岸上保持着一段距离，以至于无时无刻都有许多驳船来回在船边和岸上，接送那些络绎往来的客人。</p>
肃亲王站在船舷边上，手里托着水晶高脚杯，酒杯中的琥珀色酒液随着他说话的节奏与力度，不时摇曳，摆荡起伏。</p>
即便今夜的风并不是很大，但站在这船儿上也说不上是如履平地，船上的人儿此刻也随着波澜摇摆，起伏。</p>
只是大多数人沉浸在热烈，欢快的宴饮之中，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p>
就跟现在没有人注意到肃亲王从酒会里脱身，来到了甲板上一样。</p>
他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身穿着宽大的黑色大氅，肩膀上垂下一些羽毛做装饰，显得整个人极为高大，威猛。</p>
这是帝国贵族的传统服饰之一，尽管如今是上流人穿西装打领带的时代了，肃亲王同大多数的老派人一样，还是穿着这样的礼服，来彰显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也鲜明地凸显出他与周围那些洋人的不同。</p>
在边上站了一会儿，在月亮渐渐隐入云中的时候，肃亲王似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肩膀没动，头颅拧转过去。</p>
“高先生，你来了？”</p>
“高天羽，参加王爷。”</p>
随着一边的火光摇曳，另一个身影走了出来。</p>
那人比肃亲王更加的年轻，看起来只是二十五六的年纪，面如冠玉，鼻若悬胆，穿着白西服，脚下踩一双牛津风格的镂空棕色皮靴，踏在甲板上发出清晰的响声。</p>
“我说过了，私下里的时候，你我不用这样客气。”</p>
肃亲王将身子也转了过来，“你今夜会来，我倒是有些意外的，我以为你现在还应该待在玉京，跟那些罗刹人扯皮。”</p>
高天羽笑笑，“和那些蛮子有什么话好讲的？讲不明白的，我只是跟他们喝了两次咖啡，马上就察觉到，再拖延下去只是浪费时间而已。”</p>
“所以，你到了魔都来？”</p>
“不只是我。”</p>
高天羽将手指向后方，在后方的黑暗中隐约还站着两个身影。</p>
“英吉利亚最大的两个军火商，他们手上有比罗刹人更好的武器，价格也好得多。”</p>
“所以你把他们带来了？在我没发出邀请函的情况下？”</p>
尽管听起来是责备，但肃亲王的语气又很是轻松，还带着笑意。</p>
“请王爷恕罪。”</p>
高天羽拱手弯腰，也不正经地做出一个赔罪的姿态。</p>
这惹得肃亲王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我没想到，白莲教的护教圣子，竟是个这样有本事，而且风趣的人。”</p>
“我常常认为，这并不矛盾。”</p>
高天羽挺直身形，微笑道：“白莲教，只是我的身份而已，不是我的爱好。倒是我好奇王爷，您身居朝廷要职，怎么会愿意与朝廷的大敌打交道？”</p>
“要职？那只是我的职业，不是我的爱好。”</p>
肃亲王也是神色轻松，“我这人喜欢跟别人打交道，但很少跟人交朋友，而你高天羽，尽管我们只认识了一年不到，但我认为你已是我最好的朋友。”</p>
“是，是十一个月又十三天，王爷。”</p>
“呵，算的精细。”肃亲王眼睛一亮。</p>
高天羽的头脑，恐怕是这九州最可怕的。</p>
即便肃亲王从小就被人认为有七窍玲珑心，又是文武双全，然而他自认，跟高天羽相比，似乎还是差了不少。</p>
而且这还是高天羽藏着自己，或者说没到需要他展现所有才智的状况下。</p>
肃亲王背着双手，“有你辅佐，这九州落入我的囊中，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