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倒是隐隐听说过长白山龙脉的事情，也在那朝北的方向感受到过那股苍凉和不安。</p>
但那毕竟是离着他们太远的事情了，直到被下达了命令之后，他才知道，几百年前不变的格局，终于产生了变化。</p>
红帝子，将要代替不知道被谁夺走的青帝子，重新成为九州的龙脉。</p>
这是仙都和钦天监之间达成的共识。</p>
为此，他们来到这里，寻找洪山，只是如今事情起了变化，他们要寻找的人变成洪山的徒弟，洪棣。</p>
“仙都的指令，天下道门都得遵守，因为仙都，是天下道门的渊源，也是所有天师的座上贵宾，任何一个道士都不能拒绝它的要求。”</p>
“所以说是仙都要收回红帝子？”洪棣问道。</p>
“是不是仙都要的，我并不清楚。”</p>
袁天守坦诚道：“然而我得到的指令，确实是收回龙帝子，这是钦天监给我下达的命令。”</p>
“要是带不回去，你会怎么样？”</p>
“我们不会怎么样。”</p>
李寻风在一边开口道：“但是你会死。”</p>
“我会死？”</p>
洪棣笑笑，“这并不关我的事，事实上我的师父并没有给我讲过太多的事情，以至于我现在对你们的到来还是一头雾水。</p>
他也并没有把符篆传给我，所以实际上我只是他的半个徒弟，相当于学徒而已。”</p>
“他没有把那些东西给你，不要紧。”</p>
袁天守将茶碗放到一边，双腿搭在一起，手又放在膝盖上。</p>
“符篆是好东西，也是坏东西，它跟鬼神沟通的时候，也难免会因此沾染那些凡人消受不了的因果。</p>
你师父不传你符篆，这是为了伱好，免得你消耗了自身的福源，活不长久。</p>
于这一点来说，他是个好师父。</p>
然而他又确实把红帝子交由你保管了，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又害了你。</p>
因为与龙脉扯上关系的人，都犯了诛九族的重罪，都是得被处以极刑的。”</p>
“那我明白了，不管我交或者不交，我都得死，对吧？”</p>
洪棣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觉得好笑，还是被气笑的。</p>
按照袁天守的说法，如果钦天监的执行手段是这样的粗暴，野蛮，那岂不是不管是帮他们做事的，还是抵抗他们的，其实都已犯了死罪？</p>
事实上，他要是之前在长白山听过大内总管狄威的担忧，便不会觉得这个说法夸张，诡异了。</p>
不过这时候洪棣又难免觉得无辜。</p>
无辜的是被找上门的方式。</p>
就好像一个连环杀人犯，他被巡警找到，不是因为他杀人累累要逮捕他，而是因为他在街面上吐了一口痰，巡警现在要告他破坏环境。</p>
“所以，红帝子在哪里？”</p>
袁天守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在这屋里踱步起来，观察着这里的装饰和摆件。</p>
这是专属于钦天监的傲慢，不管你知不知道，也不管你抵抗还是顺从，钦天监的大手都能遮住天幕，因为它的背后是整个帝国。</p>
无论你是何种打算，皇帝都不在乎。</p>
洪棣并不着急，只是跟袁天守说道：“大人，在那之前，我先给你讲个故事？”</p>
“故事？”</p>
袁天守笑笑，“我最喜欢听故事了，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你只管讲，我会给你一盏茶的时间。”</p>
“不用那么久。”</p>
洪棣也起身，背着手。</p>
“有这样一个青年，他无父无母，从小被一个道士收养，跟在他身边许多年。</p>
那道士对他很好，什么都给他，尽自己的力量爱护他，教育他，然而又不希望他成为什么样的人。</p>
因为道士遵循的是万物自然，他不要把那小孩培养成医生或者教师，也不期望那小孩将来是名人，富翁，他只是叫人家尽力地去活，尽情地去生长，仅此而已。</p>
要说他唯一的保留和干预，那便是道士保留着那最大的秘密，不与任何人说，当然也不让那孩子知道。</p>
他将所有的一切背负着，藏在心底，最后还把它们一块带进棺材里，叫所有的黑暗和阴谋都从他的身边远离。”</p>
洪棣双眼有了水光，抬头望了望天花板。</p>
“然而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天命，或者命运。</p>
大家都是玄门中人，两位应该也知道吧？就是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p>
一个人，命格忌水，于是他一辈子都不靠近水边，不去游泳，不坐船，不钓鱼，就连水井他也远远地远离它，为的就是不叫自己受水的损害。</p>
然而有一天，那人还是死了，而且还是因为水而死的，你猜他是怎么死的？”</p>
“有人把他推进水里，淹死了。”李寻风答道。</p>
“不对。”朱棣摇头。</p>
袁天守则更为谨慎，他思索了一下后说道：“那人下雨的时候，脚下一滑，磕到石头上摔死了。”</p>
“也不对。”</p>
朱棣摇头，揭晓答案：“那人就着大饼喝羊汤，给自己噎死了。”</p>
“这与你讲的故事，有什么联系？”</p>
“别着急，我的意思是，不管你怎样的规避，谋划，有些事情它该发生，最终都还是一定会发生的。</p>
就像是在师父下葬之后，那个青年因为师父留下的种种的原因，最终没能正式成为一名崂山道士，与那些隐秘的事情绝缘了。</p>
道士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将一切带到了地下。</p>
然而有一天，当他收拾师父的遗物时，却发现，在那隐蔽的地方，存在着属于他的命运，那东西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刻上了他的名字。</p>
命运是厚重的枷锁，紧紧束缚着他，叫他怎么也脱逃不得。”</p>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袁天守眉头皱的更深了。</p>
“我是说，也许你们来到这里，也是你们的命运呢？”</p>
洪棣的身上，红色的麟气汹涌。</p>
钦天监的两个官员，瞧见有一头红色的蛟龙在室内出现，冲着他们咆哮。</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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