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帕里可以将两位老人接到碧空,但是老人在天南的各种关系都根深蒂固了,想去碧空容易,扎根却难——那里不是故乡。
所以,哪怕儿子不在,那书记对陈太忠也非常地客气,而陈太忠此来,除了朋友间的人情往来,他还有点别的想法——他要搞清楚交通系统的运作。
年轻的副主任之所以有这个念头,还是要拜蒋省长的态度——你要我找个很违反三一五的例子?那么好吧,就是交通厅了。
“这个……不容易,”听清楚他的意图之后,那书记慎重地表态,“以前高胜利的时候,交通厅已经有点乱了,不过那也最多到处级,可是现在……股级都未必干净了。”
“工程上的问题也不小吧?”陈某人图穷匕见。
“工程上的问题,十年前就不小,”这老派人,有时候说话确实直接,那书记也是一样,他义愤填膺地表示,“不过那时候的人,还知道个廉耻,像我年轻的时候……”
接下来,就是陈主任听那书记忆苦思甜了,在那书记的印象中,交通厅以前的人还不算坏,工程赚一点钱,也就是吃吃喝喝一些,而风气急转直下,不过是最近十年的事情,这是公路大发展的时期,利益多了,猫腻就自然多了。
便是这十年,也分了高胜利时代和崔洪涛时代,高胜利是出了名的要上进,所以经济上的问题并不是很大,风气变化主要是在工程质量上,大家不再大力抓优质工程了,就是那句话,你把路修得那么结实,以后别人怎么赚钱?
随着质量的降低,利润就能增加了,不过,很多工程是直接让上面的人拿走的,高厅长对下面人也还算宽松,是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饶是如此,贪污[]也开始盛行,不过是没有巨贪的出现罢了。
到了崔洪涛的时候,交通厅的秩序简直可以用崩坏来形容,工程质量一天不如一天不说,有些不是很大的项目,他就敢顶了首都人伸过来的手,交给自己人去做——崔厅长这么搞,杜毅是支持的,这是扶持本地企业的意思。
但是本地这些企业……那些背景也就不用说了,总之,本地企业接的活儿是多了,可财富也越发地集中了,比如说路桥,在刘建章没上来之前,起码单位职工的工资和奖金都是有保障的。
“打着发展地方经济的幌子,跟上面搞对抗,跟下面搞剥削,工程质量还稀松,”那书记说到这里,长叹一声,“那个刘建章,纪检委整得好……这种人不整,迟早是要亡党亡国的,我这不是危言耸听。”
“嘿,”陈太忠哼一声,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彻底地消化了中午的那份心情,他端起酒杯跟那书记碰一下,“上次跟市委党校的一干老干部坐了坐,大家也是说,社会风气是不整顿不行了……里面居然很多人[]了。”
“[]……这就不对了,咱们党的自我纠错能力还是很强的,”那书记的觉悟,还真不是一般地高,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帕里说,你和许绍辉的儿子关系不错,知道不知道这次刘建章,会怎么弄?”
陈太忠微微一笑,学着中午许纯良的样子,做出了那个手势,接着又伸手去拿酒瓶,那书记的老妻不让他拿,主动给他倒酒,陈某人不得不站起身,表示谦让。
那书记被这个手势弄得一怔,眨巴一下眼睛方始点点头,“小陈,你坐着……嗯,确定了要动真格的?”
3007章那书记家(下)“起码……是往这个方向努力,”陈太忠哪里做得了许绍辉的主,于是他笑一笑,“而且,我是表示支持了。”
他不怕说这么明白,许书记中午跟他直言,就不无放风的意思,所以,那书记虽然是交通厅的人,却正好是他的倾诉对象。
“嗯?”那书记听他这么说,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他是当过兵的人,文革、严打还有各种运动见识了不少,倒是没觉得枪毙个干部有多震撼。
他是奇怪,小陈你居然表示支持?你这……能跟谁表示支持呢?“你见许绍辉了?”
陈太忠点点头,“纯良中午回来了,我去他家坐了坐,碰到了许书记。”
“不会那么巧吧?”那书记听得笑了起来,他是姓子比较直,但是能官至正厅的,能有几个脑瓜不够的?而且他还敢直说,“许绍辉这也是拉着你扛事儿,对不对?”
陈太忠微微一笑,不做回答,接着脸色一沉,微微叹口气,“就是这样,他说也只敢保证三个月的威慑力……半年都不敢说。”
“有三个月,就是三个月,”那书记也跟着轻叹一声,想来也是感受到了其中的无奈,而且他居然没有反驳这个说法,接着他举起酒杯,“来,喝酒。”
那书记不愧是军人出身,虽然都六十多岁了,喝酒是真的一点不含糊,一杯接着一杯,不过令陈太忠略感失望的是,老那没说出交通厅施工中更多的猫腻。
他只是表示,能查得出的,应该是账本这些东西,一旦公布绝对会引起交通厅大地震,而那些偷工减料的做法,就属于不好查出的——施工中没抓到问题,完工后真不好查。
不管怎么说,那书记肯定许绍辉的做法,这就让陈太忠心情不错——老那可是交通厅的人,他都认为此人该杀,那就确实该杀了。
七点的时候,酒就喝到差不多,正好那书记家的电话响起,陈太忠起身告辞,不成想老那不让他走,“再坐一坐嘛,家里也没啥人……老婆子你接一下电话。”
“确实该走了,”陈太忠还有事情要办呢,现在国内是晚上七点,可是联系国外正是时候,他还领着蒋省长的任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