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的笑意刺痛了江月的心,以前,何纣也是坐在那个位置上,满脸笑意的给她庆生。
当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原先的人早就不在了。
天香阁的少东家在这呢,上菜哪里有不快的道理,只片刻,桌上便摆满了他们点的菜,看着这一桌子菜,何绾宁露出了难舍的表情。
“也不知道我以后还能不能来这里吃饭。”说话间,神情极为委屈,眼神就像是在跟这些食物道别。
齐皓自然知道她说是什么,是啊,她已经是快要嫁人的了,他现在做什么都是无用功了,早知道这样,他就早点表明他的心意,赶在别人之前向她提亲就好了。
可惜,这世上本就没有如果。
齐皓掩藏起他的低落,给何绾宁夹了她最爱的肘子,左手在何绾宁头上摸了摸,“以后想吃就来,只要提我的名字,没人敢收你钱。”
这或许就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一旁的白衣少年,看见这一幕,轻叹一口气,到底也是个痴情的人。
酒过三巡,几人开始天南海北的聊天,齐皓这人最不喜别人在他面前说什么比他好的话,尤其是在何绾宁面前。
他更不允许有比他更厉害的人。
所以,就算是吹牛,他也要比那个人厉害。
谁知,白衣少年有些醉意,只是一个劲的说,他觉得他从哪里见过江月。
“登徒子!你怎么不说在哪里见过我呢!”何绾宁拍桌而起,属实给众人吓了一跳,齐皓赶紧扶着何绾宁坐下,生怕她摔着。
江月一直喝酒,根本就不管他们发生了什么,白衣少年一直叫着江月,她皱着眉头,只觉得烦躁得很。
“我叫朱祁瑞!你叫什么?”
只一瞬,江月抬头,走上前,抓住朱祁瑞的衣领,“你说你叫什么?朱祁瑞?”
“对,我就是朱祁瑞。”他的眸子里带着笑意。
与此同时,齐皓也瞪大了双眼,朱祁瑞?总不能是那个一直跟他们打架的朱祁瑞吧,这世界小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冤家路窄!
要知道白衣少年就是朱祁瑞,齐皓刚刚绝对不说一起用膳。
朱祁瑞的手握上江月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衣领上移开,“这位小姐,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江月。”
他点头,终于还是遇到她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低头间笑意更甚,天下或许有许多朱祁瑞,但京城只有一个江月。
他知道他找到了。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直到朱祁瑞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那年他突然搬离京城,不为别的,只因家道中落,追债的人追到家中,拿走了地契,自此,他家在京城便没有任何去处。
他的父亲用仅剩的一点钱财,在青州买了一处小宅子,不久之后又被人找到,父母被人杀害,他幸运,躲过一劫,苟活到现在。
那年,他不过八岁。
一介孩童,亲眼目睹父母双亲死在眼前,甚至身上还沾着他们的鲜血,那要是怎样的冲击?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开口说话,他身边只有一个仆人,就是茶馆里的店小二,二人相依为命。
长达十余年的时间里,他为了生存坐了不少的活计,如今这个小茶馆,虽说赚不上多少钱,也就算是勉强够用。
年少的事情,他回想起来只觉得有趣,只当是一群孩童年少时的打闹,若不是刚刚觉得他们像儿时玩伴,他也不会一路问到天香阁。
他望向江月的眼神里带着爱意,江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哪里注意到这些了,倒是何绾宁注意到了。
她借着酒劲,什么都敢说,竟直接问道:“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江月看?”
刹那间,朱祁瑞收起他的目光,把感情藏在眼底,举起酒杯,“旧人久别重逢,让我们不醉不归。”
三人举起酒杯,唯有江月自顾自的喝着酒,见江月没有任何动作,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
她举起酒杯,象征性的同他们喝了一杯,随后又开始自顾自的喝起来。
都说这酒可解世间万愁,怎么觉得越来越难受,她越是想要灌醉,压下脑子里的画面,那些画面便同疯了一样,根本压制不住。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一壶不行,那就两壶。
不知多少壶下去,江月的视线终于变得模糊了起来,用力倒了倒酒壶,已然一滴酒都倒不出来。
她将手里的酒壶放到一边,抬眼望去,三人早已趴在桌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