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妤原本被戾气占满的脸上,表情倏然一顿。</p>
——傅砚辞?</p>
大狱处在皇宫的偏僻处,与正殿背道而驰,傅砚辞若是入宫,应该是得了萧圣高的宣召。</p>
怎么会来这儿?</p>
不,这些暂且不提,现在的关键是,他在这儿,那前几日的事情还记得吗?</p>
程京妤不出府的这几天,日日去母亲灵位前上三炷香,而后便是静静陪在祠堂里抄了几日经书。</p>
是为了母亲,也是为了那个不能出事的孩子。</p>
不是程京妤出手,但是多少与程京妤有些关系。</p>
她自知这条路上免不了手会脏,避免不了,也不想矫情地说她心软。</p>
这个孩子若是生下来,一生都会苦闷烦忧。</p>
不如她抄经几卷渡他。</p>
除此之外,抄经确实能令人内心平静,或许是香烟缭绕,或许是娘亲显灵,总之程京妤这几日很平静,也睡得很好。</p>
直到刚才看见郁旎秀,她才知道这些都是被自己刻意压制了。</p>
恨意原来只是缺少被触发的契机。</p>
如果当年不是郁旎秀,娘亲就不会死,爹爹不会因为姜素白心软,将她带进府。</p>
她不会认识程娇娇,不会一起长大,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疼痛。</p>
这一切,只是因为郁旎秀的妒忌。</p>
她死不足惜,下地狱也不足惜!</p>
但是刚刚面对郁旎秀时,那些恨不得亲手将刀插入她心口的恨意,被风一吹,一点点散了开去。</p>
她有许久没有想起傅砚辞,刻意的,故意的。</p>
醉酒那夜可能发生过的事,她一点都不敢想。</p>
落在后头的夙乙走前来,同样发现了不远处的傅砚辞。</p>
他现在是有一点不敢惹程京妤的。</p>
因为刚才在大狱的时候,若不是直接郁旎秀没法交代,她或许真会将郁旎秀的皮一点一点剥下来。</p>
再用烙铁滚一遍。</p>
反正程京妤这个人,平时看着是个好说话的,也不见得有什么脾气。</p>
但是夙乙知道,她骨子里藏着一股疯。</p>
偏偏这股疯又跟某个人很像,轻易根本不显山露水。</p>
那位某人,此时正在前方一百米处。</p>
“他来找你的?”夙乙小声道:“你还不去?”</p>
他清楚地看见,程京妤浑身不能被招惹的戾气,都在看见傅砚辞的瞬间消散一空。</p>
还....多了两分扭捏。</p>
“你闭上嘴,他在与旁边的人说话,应当没看见本公主,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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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乙想说只要他没有突然瞎了,那应该就已经看见了。</p>
程京妤整了整身上的衣衫,而后迈步走过去。</p>
与傅砚辞说话的老臣,她不熟悉,但是看起来似乎对他颇为尊重。</p>
傅砚辞在西楚,少有对他尊重谦卑的人。</p>
不过既然是这副姿态,那想必不是来为难傅砚辞的。</p>
程京妤根本就没有想好要不要打招呼,她忐忑紧张,少有的不像她自己。</p>
没等她想出来个所以然,那老臣突然脚步一顿,忙对着程京妤拜下来。</p>
“公主金安!”老臣对遇见程京妤多有惶恐:“不知公主在此,有失远迎。”</p>
方才隔的够远,他年纪又大,看不清前面是谁很正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