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旁明明吵闹不休，无数蠢蠢欲动的注视落在他们身上。</p>
但在傅砚辞脱口而出的刹那间，程京妤只觉得万籁俱静。</p>
静到她甚至分不清，这句话是傅砚辞的口述，还是只是夜半惊魂，她生出的一点妄念而已。</p>
由于太不确定，所以她眨了一下眼，张口时的声音有些颤抖。</p>
“你、你说什么？”</p>
风掠起裙摆，天地间还是蓝灰的空茫。</p>
傅砚辞抬起手，替她将吹在唇角的一缕发丝拨到脑后。</p>
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到皮肤，在耳后轻抚一瞬，停下。</p>
“我说”</p>
傅砚辞竟然能在昏暗的环境里，看清程京妤眼中倒映出的一抹自己的影子。</p>
那么亮——代表里头蕴含了水汽。</p>
他其实不喜欢程京妤哭，不论是因为在这场册封礼中被抛下而伤心，还是因为自己刚刚那句话。</p>
但他好像总是让程京妤哭。</p>
让她伤心，生气，心灰意冷。</p>
他意识到在程京妤身上，有时候他总会索取很多。</p>
会因为她的太在意生气，又会因为她不在意而生气。</p>
那天她将羊脂玉这么坚决地还回来的时候，起初傅砚辞其实很生气。</p>
气到....在想是不是算了比较好。</p>
上一世他和程京妤之间，就没有过好结果，他在想是不是命运早就注定好了的。</p>
注定好了他们的命运不可能有交集。</p>
如果程京妤当上了的西楚皇后，那其实以如今的大局，她不可能过得不好。</p>
至少要比去大靖过得好。</p>
西楚潜藏的危险都已经拔除干净，程玺手握重权，皇后的靠山倒不了，她会一生无虞。</p>
起码不会落得上辈子的下场。</p>
....可夜深人静时，他望着床顶的木雕，会觉得不甘心。</p>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登顶是他既定的归宿，除此之外，从未有过别的渴求。</p>
他自己是这么以为的。</p>
但其实并不是，他不能否认这一世，是程京妤总是在朝他跑近。</p>
他怀着恶意，揣测她是否别有目的。</p>
可回望这一年的种种，程京妤有哪一件事，不是在刻意为他打算过的？</p>
他停顿了太久。</p>
久到又是一阵风掠过，将程京妤的发饰朱钗吹的轻响。</p>
他们靠的很近，隔着薄薄的两个胸膛，就好像只要傅砚辞肯说，程京妤就会信。</p>
“我反悔了，刚才的问话收回。”</p>
程京妤的表情出现龟裂，她原本揪着傅砚辞的衣袖才能站稳，此刻手一抖，五指一根根松开。</p>
眼底的光暗淡下去。</p>
傅砚辞的心紧了紧，他将程京妤的手裹进手心。</p>
“——不管你是不是想当皇后，你只能当我的皇后。”</p>
程京妤的手很凉，握在掌心很小的一只。</p>
她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睫毛颤了颤：“你说....什么？”</p>
“大靖局势不明，我原本不想带你回去，那里比西楚的争端要复杂几倍，但有一天，我会站上皇权顶峰。”</p>
傅砚辞丝毫不觉得自己在说空话，他也是第一次，在程京妤面前将自己的野心展露无遗。</p>
转折的太快，程京妤不明白地眨了一下眼：“什么？”</p>
“大靖的皇位，在我掌中，皇后之位空悬，你愿意坐上去么？”</p>
傅砚辞问的很认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