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下了船,赶走韩霸,一个人,戴着一道:“先回去吧,要不饭菜都凉了。”
“不!”
“今天这么晚了,你就别等了。”
“你又骗我!”陈诃大声吼道。
“不是我骗你的……”
“就是你,过年前你说他会回来,我除夕夜等了一整个晚上,没有!
元宵
时你说他可能会回来,我连城西的灯火都没去看,没有!
上个月你说他已经上船上,可是现在,船到底开哪去了?
还有,说今天要回来……”
陈诃抬头看着渐暗的天光,语音哽咽。
“我,不是我说的啊……”绿眉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手,“我是听商贸部的人讲的。”
“我今天开始,我就在这呆着,他不回来,我从此就不吃饭了!我看是他狠,还是我狠!”
“小诃,你……”
“我,我娘不要我了,我爹,他也不要我了吗?”
陈诃转过头,泪流满面,对着绿眉问道:“你说,是不是他怪我害死了我娘,所以,不要我了?连见都不想见我?”
陈耀心里大恸,后仰着头,毡帽底下,泪水汹涌而落。
“不是这样的……小诃……你听我说……”绿眉慌慌张张地伸出手,安抚着陈诃,“你爹,必是国事繁忙……”
“胡说!他再忙,有舅爷爷忙吗?他再忙,有梁爷爷和侍爷爷忙吗?
他,今天再不回来,我,我明天就从军去!
我去多泉子,我去漠北!我让他这辈子,都别再见到我了!”
突然,一根木棍随着一声怒吼齐飞而至:“小兔崽子,胆肥啦!”
那俩同时吓了一跳,陈诃下意识地挡在绿眉身前,抬起胳膊一挡,木棍直飞而出。
“谁!”陈诃一手蹭着自己的胳膊,怒吼一声转过脸来,却突然地僵在了那,尤其一座冰雕。无论是声音、眼神还是呼吸,似乎全部瞬间冻住。
一顶毡帽之下,是一张削瘦而皱了巴巴的脸,颌下杂乱的胡须之中,点着数根刺眼的白光。
三十四岁的陈耀,那张脸却近若半百。
“老爷……”绿眉的抽泣声中,有悲恸、有惊喜,也有许多的痛惜。
陈诃嗓子咕噜两声,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了,腿粗了,可以跑了是不是?”陈耀龇着牙说道。
“爹,爹——”陈诃终于嗷的叫出声来,扑向陈耀。“你——爹——”
“呵呵,我
——,我以为你腿粗了,怎么,怎么还是会哭鼻子啊——”
陈耀紧紧地抱着儿子,任由眼泪肆意而流。
良久,陈耀才推开儿子,端过他的脸,捏着脸皮,说道:“好,好小子,明天老子就把你送战场去。没杀够一百人,别回来见我!”
“爹……我,不是……”陈诃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