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齐的西北角有一片茶林,名叫青花茶林。当时抱月公司来正齐考察时经理宋辉就从车窗瞥见。凭着他的商业眼光,知道这是一块黄金宝地,含金量不输映山红林。他看着茶林,口中直冒涎,心里想着如何把茶林纳入自己的商业版图。目前,青花茶作为正齐政府部门的专用茶,在全县的地位自不用说,就是在全国上下,也占据一定的市场分量,且这个分量还在连年扩大。青花茶林占地面积一千余亩,与映山红林紧密相连,均属于纳嘎乡管辖。茶林年产茶量近万公斤,供不应求。目前,加工厂有近百名工人整天为加工厂忙碌。尤其在摘茶季节,正齐县大大小小的农民到纳嘎乡摘茶,那场景比刘三姐采茶时还要热闹几倍。工厂开起食堂,搭起临时住房,供来自远方的采茶农民住宿。他们一来这里大多会待上十到二十天,直到把这一季的茶叶采完才会回去。茶场的生活虽然很糟糕,却是免费的,而且可以吃个饱,这对于采茶的农民来说已经足够。床铺则要自己准备,茶场只提供空床。
三月是青花茶春茶的采摘季,算是种茶人的收获季节。春茶茶汁丰满,含浆欲滴,种茶人必须抓好采茶的时节,错过几天茶的味道就不一样,价格也会出入很大。所以,即使春寒料峭,即使此时采茶的工价稍微贵些,种茶人也不会心疼。每当采茶时节,青花茶厂的活动房总是住得满满的,呼出的二氧化碳足够让室内的温度增加好几度,寒冷还是可以抵挡的。在这里采完这一季的茶(最多二十天),能够拿到两千多元钱,这对于一般的农民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更何况大多是平时找不到活干的老人。
加工厂的发展壮大,对正齐县是件好事。一方面可以解决县内部分人的就业,给许多家庭带来收入,另一方面,政府能从茶场获得大量税收。因此,青花茶厂很受政府的重视。
茶场老板名叫刘为民,属于正齐县人,地地道道本地商人,但不属于纳嘎乡人。夫妻俩刚刚承包这片茶林时,茶林面积不足百亩,也就一台机器自主加工,也没有请什么工人参与加工。后来,随着茶叶价格不断上涨,吃茶人逐渐增多,刘为民夫妇尝到了赚钱的滋味,他们扩大生产,扩大茶林面积,与乡政府签订长期合同,在茶林盖起了厂房,全家人都搬到厂里。家既是厂,厂既是家。刘为民能言会道,是一个经商的好手,经过他的不断游说宣传,四处送茶打点,青花茶成了政府的招待茶,还注册了“青花茶”商标。由于青花茶产地水质好,茶味美,再加上商标的注册,青花茶率先在周边县市打开市场。后来再加上政府的大力推广、宣传,资本的运作,青花茶成为国内一道名茶,目前是正齐县的一道支柱产业。当地的很多人已经吃不起青花茶,只能谈谈有关青花茶的话题,谈谈老板刘为民。
刘为民现在已是几千万身家,是正齐县的财主。但是从小就知道赚钱不易的他对于花钱比较谨慎,人们都叫他守财奴。他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他是一个放一块骨头从他手里过都要揩一层油下来的人。其实这是商人的共性,老奸巨猾,吝啬要命,花一分钱出去,就想着百倍的利润回来。他们只会对与他们有利的人大方,一般人想在他们身上拔根毛谈何容易。他穿着朴素,一口络腮胡,要不是人人都知道他是刘为民,青花茶的老板,非把他当成一般农民不可。无论如何,刘为民从一个和大家一样的普通农民,用了十几年时间,就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家喻户晓、令人敬仰的成功人士,而且还是当地的知名企业家,他的一点一滴成为当地人教科书式的教育人典范——包括他的吝啬。
“瞧你这样,人家刘老板那么有钱都还在省吃俭用,住着老旧房屋,你这没成个人样瞎嘚瑟什么?”
他的家还是十多年前盖的那两层小楼,位于农村,面积有一百多平米,小楼已有一定的年纪,但还算完好,和大多农村住房一样,看不出一点奢华气势。
自从生意走向正轨,并且蒸蒸日上之后,刘为民就不再让妻子干活,用他对妻子的话说:
“过去经济困难,没钱请工人,只得自家人干苦力。现在,咱们已经富裕了,怎么能让自己的老婆遭受着皮肉之苦呢?回家享你的清福去吧!小用钱管够。”
妻子王美凤听着很受感动,差不多流下泪来。王美凤是个地地道道农家妇女,对于丈夫的话也是言听计从。吃得可,耐得劳。一辈子舍不得花钱的她即使闲下来还是舍不得花钱,在家里务农的收入都还有结余。和刘为民打拼了半辈子,身子已是瘦骨嶙峋,完全是一个干巴老媪,身上找不出半点富人的影子,有时还和邻居们为点田边地角吵起来。至于家里有多少钱,她也不清楚,她也懒得去问。她长期一个人住在两层的楼房里,刘为民则长期住在厂里,二人之间很少往来。刚开始,她觉得是丈夫为自己着想,可后来,他发现丈夫很少回来,即使不生产茶叶的季节也很少回来。时间长了,就怨声载道。但她的这种怨气对于丈夫是多余的,长期对丈夫言听计从的她只能让她把怨气独自吐在家里。她成了一个孤独的人,一个孤独的老人。尽管对于一个五十多岁的富人来说是可以让自己保持风韵的,但她不可能,她只能是一个农民。
他们夫妻共有两个儿子,都是二十多岁。大儿子叫刘元、小儿子刘页。刘为民仅是小学毕业,凭着自己狡猾的头脑,几年时间将自己从一个普通农民变成有头有脸的商人。因此,在他的字典里,书不用读得太多,只要聪明,就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他对两个儿子从小就没什么要求,几乎是放任不管,两个儿子虽说都是初中毕业,学问还不如一个的小学生能力。不学无术的两个儿子仗着家里优越的经济条件,整日无所事事,只管寻花问柳,居无定所。虽在厂里安排了一些监管的职务,却只是为了领取每月的工资,平时很难见到影儿。刘为民看着就烧脑,可已经无法再管教,于是在经济上严格控制着他们的费用。两个儿子对父亲控制财政大权非常恼火,经常为花钱和刘为民大吵大闹。在刘为民看来,这个家除了他自己值得珍惜,其他都已经不在重要。若不是和妻子离婚会被分去很大一笔财产,他早已离婚,过自己的单身生活去。不过这样也好,妻子什么也不懂,自己相当于自由身,还不会让钱从身边流走,这何乐而不为呢!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挣了半辈子的钱,也该弥补之前的缺失。女人,是男人有钱后第一时间要征服的。刘为民在县城租有一间房。房子不大,也不奢华,也不在高档小区。当然,这与他精打细算的性格相符,同时也为了掩人耳目。他已经包养了六个情人,每一个都是二十几岁的细皮嫩肉。前五个,他付的包养费在一万到两万之间,这笔钱对于一般的正齐人来说也不是小数,每一个包养的时间在半年到两年不等。不过他包养情人的方式也体现得精打细算,吝啬无度。他实行按月制,月与月之间要空一个月,空的这个月他是不付钱的,他也不会对情人要求什么。他觉得把两个月的精力全部花在一个月上,更合算。身体是赚钱的本钱,房事多了身体也会吃不消,他要用一个月来保养身体,女人还可以一个月不受限制,可以去干自己喜欢的事,这是一个双赢的买卖。他的这套包养法则都在这些情人身上得到实践。至于第六个情人,相对特殊一些,费用也比前面几个高出许多。不多他愿意,他在她身上找到了之前所有女人身上无法找到的满足。只要她愿意,他会一直包养下去,他已经包养她有两年,间隔一个月的规则还是不变,这是他的包养法则,不容许破坏。
今天,就是本月的最后一天,过了今晚,明天她就不再属于自己。所以,今晚,不能错过。况且,他出去有了一段时间,满满的荷尔蒙正在发挥着不可遏制的气焰。
他就在他的出租屋,他已经给她打了电话,她说她等天黑尽时再过来。他们双方都喜欢这样,不让人知晓。他用等待的时间洗澡。
在他的这个房间里,浴室是好的,刚租过来他就换了一台全新的热水器;灯光是好的,卧室的灯光和客厅的灯光都是可以调色的;床铺是整齐的。其他的好与不好,能用不能用他从不关心,他也不需要;他从未在这里吃过饭,连情人也没有。事实上,他从未与她们在正齐的任何地方吃过饭,他总是小心的经营着自己,他为自己的这份小心感到自豪,也为自己的经商头脑感到自豪。他感到,再过几年,他的资产就要翻翻,他又有了新的计划。
她来了,从一辆出租车走下。她看着出租车离开自己一段距离后,才向着还要走一小段麻黑路的老旧楼房走去。
房子位于六楼,本栋楼房中的最高楼。这栋楼没有电梯,她每次都要爬到六楼,每次她都恼火这个,而他总是一笑而过,“这个好,可以锻炼身体!”“大抠门!”每次他这样说她也这样说。她知道他有钱,她对他很了解,她对他身边的人都很了解,只是没有一个人真正了解她。她不会因为他吝啬而恨他,他对她已经很大方了,每月五万,足够多,她已经用他的钱(事实上是她的钱)解决了许多问题,她理应顺从,把他当成自己一个很优秀的客人。当然,这点钱不会对他的经济增长造成任何影响,他早就计算过。
她终于爬到六楼,感到有点气喘吁吁,就靠在门框上,喘了几口粗气。此时的他正从浴室里出来,想着美妙的时刻,并没有听到她的喘息声。她本来有房门的钥匙,但是她不选择用钥匙开门,她用手指敲五下门,这也是他们之间的约定——均匀的五下,不能是三下。
门开了,他一把抱住她,她差不多要窒息。挎包也被他这粗野的动作震抖在地上。
“梦圆,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你一段时间了,咱们已经好久没在一起了。”
“刘总,慌什么呢!还不是你的,这楼梯爬得我气都喘不过来。”
“这还不是为了锻炼身体?”
“大抠门!”
他们相似一笑。
他把他身上的浴袍扔在沙发上。双手把她抱起往卧室里走。卧室的灯光他已经调试好,是他最爱的淡雅色,他不喜欢粉色,这会改变他喜欢的女人的颜色。她很漂亮,不需要灯光的渲染;她很有魅力,不需要灯光来助气氛。他虽然五十多岁,已经接近六十,但是他身体很硬朗。他很注重锻炼,很注重保养,体力一点不输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在做爱这件事上,他更像一头年轻的猛兽。他把她平躺的放在大床上,下面的玩意儿已翘的高高的,正在四处寻找它喜欢窝点。他已经兴奋到了极点。
“梦圆,你太美了!”
这话,他说了无数次,就是说不够。他并不是欺骗自己,也不是欺骗她,她真的很美,每一根秀发,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迷人的味道。这一点,她是知道的,她懂得怎样经营自己——男人就需要她的身子。身子,就是她的起点。
她用手拨开洒在眼睛上的秀发,他慌忙地解开她的连衣裙纽扣。她爱穿连衣裙,这会让她显得端庄大气。她不同款式不同颜色的连衣裙,薄的、厚的,她有很多。纽扣解开,他已经等不得她自己脱去宽松的灰白的T恤。他一把将T恤掳上去,女人的魅力瞬间全部展露在眼前。他猛力吮吸,丝毫不考虑怜香惜玉,满嘴的胡子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来回粉刷,急促的气流从鼻孔窜出,吹着她雪白的肌肤,娇嫩的皮肤在他的吮吸揉搓下泛着红晕。她并没有因此而兴奋,她的心跳还是那么平稳,她懂得怎样让男人兴奋,让男人把持不住。浅蓝色的牛仔裤包裹着她的双腿,曲美的线条展露在男人的面前。他用力地扯下阻挡他前进的裤子,用手抬起她纤细的长腿……
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做爱,这只是任务,是交易。他需要他的身体,她需要他的钱,需要他所拥有的一切。她闭着眼睛,平静地等待着这一切的结束。他尽情地在她的身上发泄,享受着成功男人的待遇。
终于,他趴在她的身上,喘着粗气。她把他掀开,让他躺在一侧。一会儿就发出了鼾声。
梦圆还不能走,今晚,他完全属于刘为民。她走下床,拾起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走到客厅,思考着自己的一切,她完全没有睡意,只要和他在一起的晚上,她就没有睡意。好在,她有许多事要思考,要谋划。
时间很快在她的思考中悄悄溜走。思考,已经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她没有什么帮手,可以说一个闺蜜也没有,她不想对谁有感情。她不需要这些,她的生活还不能有这些,她还不想把她的事吐露出来。她知道,她的人生注定是狂风骤雨,注定波澜壮阔。好在,一切都如她所想,一切进行得还比较顺利。这于她而言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夜已经很深了,这栋出租屋位于街道的后排,街道旁的路灯光很难照进来。况且,今晚,这排街的路灯没亮,周围一片寂静,静悄悄的,被黑夜笼罩着。梦圆坐在客厅,男人的鼾声就像和尚念经敲着的木鱼,非常的有规律却又非常的使人讨厌。好在,她学会了习惯,学会忍受。她缓缓地走进卧室,斜乜着全身裸露的刘为民,看着那满嘴粗糙的胡子,那从鼻孔中溢出的鼻毛,那被太阳晒得黢黑已经完全不可能有办法改变的面皮。她估计他已经醒不来了,她打算离开这里。于是她坐在床上整理自己的乱发,因为床对面的墙上装有一面镜子,那是刘为民为了看自己做爱的姿势特意装的,他觉得这样能更加的体现自己的价值。一只蜘蛛从镜子上爬过,掐断她的思绪,她的手不得不因为这只蜘蛛的爬行而停下来。她静静地看着蜘蛛在镜面上爬行,这一切非常有趣,她希望它一只爬着,一直迷路,不会从镜面上走出来。当她正在扣衣服纽扣的时候,一只大手又从她的腰间窜过来,把她拉倒在床上。
“真是的,就怕自己吃亏,还以为你已经累的不行了呢!”
“哪里,一次哪能放过你,我的心肝宝贝。”
很快,她又被男人完全揿在床上。
天刚亮,确切的说还不算大亮,刘为民已经起床。一晚的云雨不但没有让他萎靡不振,反而使他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就像注入新鲜的血液。他看着躺在床上的梦圆,心里满是得意和幸福。他觉得钱花得最值的就是在这些女人身上,她们给了他全新的自我,使他获得了新生。想着自己那像细长的干辣椒一样的老婆,他是一眼也不想去瞧。即使偶尔被迫回老家一次,他也是尽量避开她那即使用挤也挤不出半滴水的皱皮。他不会和她争吵,她根本不想和她说一句话。
他在她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这是最温柔最亲密的吻,是发自内心的吻。她的美丽的白嫩嫩的酥胸一大半露在外面。他把被角往上提,只留出两根细长的锁骨。“下个月再见!”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沓不厚的钱,放在她的枕边,恋恋不舍,流连忘返地下了楼。
眼下正值秋茶采收之际,刘为民必须亲自去监督。秋茶虽然不像春茶那样利润丰厚,但对于供不应求的青花茶,是不能让一点洒落在茶桩上的。他可以将它们加工好,待到来年春茶上市时一并卖出,同样可以卖到春茶的钱。那一个个的猪猡,他不在,全在偷奸耍滑,包括他那两个儿子,“妈的,两个吸血虫,两个杂毛!”一想着就来气,他恨不得把他们扔到海里喂鱼。
刘为民驾着他的皮卡直往茶场上走。他的茶场和映山红基地是同一个方向,都位于正齐县的西北角,都属于纳嘎乡。不过一出城,他就得往左走,去茶场的路早好几年就已经铺上水泥,这条路他拿到了项目款,自己只贴了少许的一部分。右边的毛山路铺满黄泥,使岔口到县城的路铺满黄土。从县城到岔口他一直没开车窗,直到过了岔口。
“终于可以呼吸到绿色的新鲜空气了!”
他把车速加快,很快就驶到茶场。
“懒虫们,该起了!摘茶的都已经上山了。”摘茶叶的农妇们比谁都起得早,天刚亮就全部起床,生怕晚了一会就会没茶可摘似的。她们争分夺秒,起早贪黑,就为多摘几斤生茶,多一些收入填补家用。
“都起来开工了,还要等太阳上山吗?妈的老子没付你们工资吗?”刘为民站在皮卡车旁,皮卡车就停在工人师傅休息的楼下。这幢楼是钢筋混凝土的两层小长楼,和那些摘茶叶的农民住的活动房不一样,这幢楼显然要结实稳固得多,凸显出和摘茶农妇的区别。这里住着的是加工厂的工人师傅,摘茶人的收入远远不能和这里面的人相提并论。
刘为民的声音足以穿透这栋楼的每一个房间,但是喊了两次,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他爬上二楼的楼梯,径直走到最靠里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住着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制茶师陈科,一个是专门为他送茶叶跑业务的销售员黄猛。这两个人是公司的顶梁柱,这两个人是他的左膀右臂,也是他盯得最紧的对象。
这几年茶叶的价格水涨船高,制茶师比较紧缺,好的制茶师更是稀缺,所以,即便他的制茶师领着全厂最高的工资,有时也会玩点小脾气。
“陈师傅、陈师傅、陈科、陈科,该起了,该上工了!”他边拍门边叫,“那些老妇女都全上山了。”
须臾,屋内传来不厌烦的懒散的回应声。
“陈科昨晚没在这里睡,晓得跑到哪个球头上去了。刘总啊!你还要不要人活,要不要人休息,现在多少时间?上班至少也得八点吧!现在还不到七点呢!就算当老板也不要这么折磨人吧!”
在厂里,能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的也就这房间的两个人。或许是说惯了,或许是这两个人的能力要强一些,也或许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总之,他不会生这两个人的气。
“对面都已经干得热火朝天,早晚得让你们这群龟孙子给老子懒夸,一个个都跟我好生睡着,我当老板都不待你们这么享福的。”刘为民在过道上嚷起来。
“不晓得清晨大早的在那里嚷嚷什么,你不睡别人还要睡呢!当老板又怎样,还不是那副德行?”声音是从旁边的一栋楼发出的,这栋楼是茶场的办公楼。刘为民把脸侧过去,他知道这熟悉讨厌的声音就是大儿子刘元发出的。
“几天不见我还以为你这狗日的死了呢!是不是又在外面惹祸跑老子这儿躲祸了?老子告诉你,这回你休想在这儿白拿一个子儿,我可不吃这一套,你最好哪儿凉快往哪儿去,我这里不养闲人,那个房间老子马上腾出来给其他工人住。”
“谁跑你这儿躲祸了,这个家业也有我一份,谁白吃白住你的,我在这儿吃,这儿住是我的正份,你休想!”
“你住你住,但别往我这儿拿钱,上一天算一天钱,不上班就别想,我已经给财务交代过的,不准再支钱给你。”
“那你把我的那一份分给我,我马上走,我也不想待在这旮旯里。”刘元说着点燃手里的香烟,那是熊猫牌香烟,一百元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