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我男朋友。”林雨山急忙解释道,还生怕他们不相信又补了一句。“真的不是,我和那个人才认识的。”
蒋文君掀开帘子,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真的假的,我才不信。我们设计系的高原诶,学校好多女生追他的,又是个富二代。这么有名的人你说你才认识。”
林雨山拉上帘子躺下,自己每天都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两耳不闻窗外事,学校这么多人,不知道谁谁谁也很正常。她也只能安慰自己,室友不理解她的这种性格也同样正常。
“他是什么时候看上你的啊,怎么一点迹象都没有。”蒋文君继续坐在床边头头是道地分析:“我看他平时朋友一大堆,可能是接触的人太多了吧,突然就对你这种话少的人感兴趣。”
林雨山翻了个身,心中默默吐槽了句:你这么好奇你干脆自己去问他好了,口中却仍然保持着客气。
“他真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好了好了快睡吧,下午还要去上课。”
蒋文君觉得没趣,终于安静下来,用平板小声播放着电视剧。林雨山则是思来想去,怎么都睡不着,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到那天在酒店门口拍到的照片。
自己是不是应该鼓起勇气,趟进这趟浑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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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山开始对于自己是否“爱上一个人”的微妙情绪有所察觉时,是在她十五岁那年。
那年,她刚上高一,刚刚拥有了自己人生中第一部智能手机,是徐孟洲给她买的。
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对她的管教不可谓不严厉。
林雨山的同龄人小学的时候就纷纷购置了手机,父亲却不允许她也拥有。那个时候,她只是个情绪外放的孩子,看到别人都有而自己却没有,自然会吵闹个不停。可身为大学教授的父亲却硬是不肯买,说是买了智能手机就会耽误学习。
一个班级里,没有智能手机的人就那么几个,她成了其中之一。明明家里条件很不错,却用着父亲给自己买的落后好几代的全键盘按键手机。渐渐地,她自然而然成了班级里面那个“不一样”的人。
林雨山长大后回想起来,虽然现在觉得只是一件小事。但自认为无法融入大众的感觉,恐怕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产生的。
父亲死后,她被徐孟洲带回家。时间来到初三那年,她本以为自己会考上徐孟洲正在任教的本市最好的高中——靖州市第一中学。没想到临场发挥失利,与自己心仪的这所学校失之交臂。
就在成绩公布的当天,十五岁的林雨山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分数,默默关掉网页。忐忑地询问徐孟洲自己是否需要复读。
她已经准备好要面对一顿数落了,虽然徐孟洲对自己的教育方式明显要比父亲温柔许多。
然而迎接她的并不是批评和问责。徐孟洲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漂亮的包装盒,放在她面前。
林雨山不解,她望着这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内心隐隐有些好奇。
“我知道你想要这个,你的同学们都有。”时年二十六岁的徐孟洲小心地捧着盒子,递到她手边。
“可是……徐老师,我没考上。”林雨山低着头不敢看他,怕他发现自己脸上尽是挫败的神色。
为什么?在她一贯的逻辑里,奖励是做好了某一件事情之后才有资格得到的。
“这是你成为一名高中生的礼物,和你上的是哪所高中没有关系。”徐孟洲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软。“送给你。”
“可以吗?”
“嗯。”
林雨山犹豫着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抽开包装盒上的丝带,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部崭新的智能手机。
当她拿到手里的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这个自己渴望了好久的物品,在真正拿到手上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但她仍然很高兴,高兴的不是买了新手机,而是因为徐孟洲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温柔和鼓励。
她长大了些以后才明白,自己迫切想要的并不是什么智能手机,而是有一个人,愿意始终对自己无条件的肯定。
还记得高中第一天开学时,徐孟洲像往常一样将她送上公交车。
车门关闭,车子开动一会儿了她才发现,自己的新手机好像不小心落徐孟洲那里了。
算了。她心想,没带手机也没事,反正之前自己也很少在同学面前把那部按键手机拿出来让别人看到。
早高峰的马路车流量很大,几乎都是开一会儿停一会儿,开了半天才过了三个公交站。
正值初秋,路面上蒸腾着潮湿的热气。林雨山被窗外一阵湿热的风吹得心烦意乱,司机又频繁地踩着刹车,晃得她有点想吐。这样走走停停下去,估计到学校的时候也迟到了。
“车还没到站呢,不能开门!”公交车突然停了下来,前方传来司机不耐烦的声音。
她被声音吸引了视线,抬头望去,司机正对着右边车门的位置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