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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能有假?正儿八经的山大王,老长一只。”
莫丙志钻进小屋,抱出灰红色的坛子,坛口用红布细绳捆扎,还盖了厚纸张。
瞧他如此郑重的样子,罗学云忍不住笑了:“咱们李坪还有能打虎的英雄哩。”
“那是。”莫丙志笑道,“有一年雪下得很大,院子淹的有半人高,村里跑来条好大的老虎,把爷们老少吓得够呛,人高的墙头一下子就跳过去,根本拦不住。”
老猎户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讲得兴高采烈。
“老虎还是讲究,冲着猪羊去的,没撞屋门咬人,大伙原本想着这么大雪,山大王来吃咱点牲畜,实在不行就忍一忍,别看老头我三天两头进山,可手里那土枪给它听响都多余。
可没想到,大雪连下一月不停,老虎三番两次过来,吃一顿还要带一顿,别说你是山大王,就是真大王也供不起,再说村里还有那么多小孩,万一没长眼撞到,出了事咋办?
大队决定还是干掉它,把村里能打枪的汉子都叫上,民兵排各种家伙事搬上来,趁它吃饱喝足回山的路上,一起放枪比过年都热闹。
这野兽啊,跟人一样,贪!我早就瞧出那老虎只吃半饱,然后叼着半只随时准备抛下,可是头几枪没打中,它就犹豫一会儿没松口,等其他人缓过来,就跑不了了。
我懂方子就捡了骨头配药材泡酒,给他们分点,剩下可宝贝着,不是贵客我都不让他知道,你远来是客,给你尝尝,强筋健骨好走山路。”
罗学云笑道:“叔老当益壮,可想当年风采,我也是有福气,能尝到您多年珍藏。”
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要方》中说,虎骨酒具有壮筋骨、强腰肾、祛风寒的功能,罗学云也算是小有中医造诣,兼之修为在身,对经脉实打实的了解,确实能感受到这酒对身体的温养。
只两三小盅下去,便能感受到酒酣胸胆尚开张的热烈,味道不好不坏,单胜在气势雄浑。
再想喝,莫丙志便不允了。
“不是老头抠门,确实你身强体壮,不宜多饮,喝几盅解解乏困就是。”
罗学云道:“不瞒您说,我家中亦有长辈年迈,筋骨疼痛,每逢刮风下雨叫苦不迭,今次叫我撞上这好酒,大着胆子向叔讨要一些,回去给他们舒缓舒缓。”
莫丙志苦笑道:“真不多了,将来若再有山大王下山,我肯定给你留份就是。”
罗学云故意道:“叔怎么跟那位大娘一样,如此小气,我又不白吃白喝,怎么她不舍得一碗水,您不舍得一瓶酒呢。”
莫丙志老伴闻言,插嘴道:“波儿说的谁,咱们三垣还有这样抠门的人?”
“还能是谁,家升屋里的那头母老虎呗。”
“高英啊。”莫老伴恍然大悟道,“她确实咱三垣数一数二的凶媳妇,不过她当家的莫家升,可是咱村有数的好汉子,能干活能吃苦,也大方,要是他在家,你把缸喝完都不皱眉头。”
“瞧婶说的,我是什么妖怪能喝一缸水?吃两三个梨就饱了。”罗学云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婆婆凶悍儿媳妇就难当,家宅不宁家业恐怕也兴不了,哪像叔能干,婶明理,日子过得舒坦。”
在罗学云故意搭茬下,莫老伴果然谈及高英儿媳妇的问题。
“有这样的恶婆婆,附近几个队都没人肯说亲,加上他大儿那个样,整個公社媒婆上门都直摇头。”
罗学云奇道:“她大儿怎样?”
“少年驼……”
“够了。”莫丙志沉声道,“按辈分,荣娃也是伱孙,好意思这样数落。”
老头的语气很不耐烦,差点点燃火药桶,就是当着家的面,他老伴止住话头,但表情的不屑完完将态度表达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