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统领殿。</p>
一个朴实无华且很具有实用色采的名字。</p>
只能说，一个能叫唐愚公的人一定不会给他的宫殿起一个“金銮殿”“正和百宝万岁殿”这一类的名字。</p>
但他会给自己的儿子起名叫唐山鸿。</p>
“山鸿，最近的殖人质量有些低啊。”</p>
接过面前男人倒的酒，一身金色龙袍的老人饮了一口，皱着眉说道：“怎么都是些三四境的灵炁师？没有其他的了吗？”</p>
“爹，您又不是不知道。”</p>
神色有些不耐，但唐山鸿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唐门现在势头太盛，再加上这段时间全都在周围剿匪，已经没有多少有质量的罪犯能送进来当殖人了。”</p>
“行吧。”</p>
叹了口气，穿着龙袍的老人放下杯子，开口问道：“你怎么突然进来了，不是说每个月的中旬来一次吗？为何今日提前？是黄风岭出了差错吗？”</p>
唐山鸿沉默了。</p>
我总不能说我屎到临头了受不了来避难的吧。</p>
“爹，计划能不能提前一些。”</p>
在短暂的沉默后，唐山鸿开口道：“唐门有变。”</p>
“哦？”</p>
唐愚公一挑眉，凌厉的双眼浮现出凝重，“他们发现了？”</p>
“不。”</p>
摇了摇头，唐山鸿刚要开口，但又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爹，我最近在唐门的口碑会···差一点，有可能···对计划有影响。”</p>
“怎么了？”</p>
唐愚公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扑面而来，“你做了什么？这样要紧的日子，你不会狂嫖乱赌去了吧？”</p>
“没有，乜有。”</p>
若是有其他唐门弟子在，一定会因为唐山鸿现在这副卑微的模样而震撼。平日里瓮声瓮气，从来不惯着任何人的唐山鸿在唐愚公面前唯唯诺诺，看起来毫无二长老的威压。</p>
“那是怎么一回事？”</p>
唐愚公皱眉问道。</p>
唐山鸿沉默了。</p>
唐愚公屁股下坐的是的金銮宝座，它位于殿堂的最深处。唐山鸿坐的则是一个蚩尤半面椅，就在唐愚公的面前。</p>
这一老一少，一父一子就这样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唐愚公想问，唐山鸿不想答。可唐山鸿越不想回答，唐愚公就越想问。</p>
不是，为什么你的声望突然降低了？</p>
“山鸿，你老实回答，爹帮你出主意。”</p>
唐愚公想到了自己应该对儿子和善一点，语气软了一些，开口问道：“你要是嫖娼被发现，或是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爹怎么都有办法让你脱罪。但你若是缄口不语，爹也没有办法帮你。”</p>
“爹，这件事很可怕，真的很可怕。”</p>
唐山鸿的声音突然带了些颤抖，就像是遭遇了此世之恶一样，整个人都开始抖了起来，“我···我这辈子都没遇见过，太可怕了。”</p>
“怕什么？！”</p>
一拍桌子，唐愚公愤怒地大声道：“你爹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知不知道当年我为了大计我杀你娘的时候心多痛？我当年为了让他们信我疯了我吃过猪屎！怎么？你的事情比我都严重？”</p>
“爹，我家下水区被炸了。”</p>
一句话，让唐愚公的脸色僵硬了起来。</p>
“这有什么的？”</p>
梗着脖子，唐愚公嘴硬道：“一个家而已，事成之后唐门都是咱俩的私产，还在意这一个小屋子有什么意义？”</p>
“我在屋子里。”</p>
····</p>
漫长的沉默就像是死寂的空气，唐愚公端起茶杯，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压低着声音，唐愚公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沉声道：“没关系，你把目击者该处理都处理掉，实在不行扔到修罗城中，怎么都有一点···”</p>
“全都看见了。”</p>
唐山鸿面色苍白道：“动静太大，所有人都出来了。”</p>
帕金森的手，抖出的茶水，轻颤的嘴唇，唐愚公想说些什么，但话语到了嘴边却转了一圈又回到嘴里，最后进入小肠和大肠之中。</p>
完了。</p>
全完了。</p>
“不能拖了。”</p>
唐愚公当机立断，沉声道：“蚩尤剑如何了？”</p>
“已经有线索了。”</p>
咽了下口水后，唐山鸿回应道：“那本古墓里的典籍已经破译了，蚩尤剑确实就在唐门之中，当年唐叁就是为了隐藏蚩尤剑才将千机百转定在祠堂之中，借此来隐藏蚩尤剑的气息。”</p>
“好，好，好。”</p>
似乎是这个好消息冲淡了方才强而有味的消息一样，唐愚公连连称好，随后开口道：“那你这些日子不要做别的了，多多寻找蚩尤剑的下落。五行灵韵的事情可以放一放，若是找到蚩尤剑，就算没有五行灵韵也可以用别的办法唤醒它。”</p>
“好，明白了。”</p>
唐山鸿点点头，随后迟疑道：“爹，你知道周离吗？”</p>
“周离？”</p>
先是愣了一下，唐愚公紧皱着眉，在思索片刻后缓缓道：“这个名字···我有印象。”</p>
“哦？”</p>
唐山鸿顿时来了好奇，连忙问道：“爹，这周离什么来头？”</p>
“我之前听一个北边的殖人说过这人。”</p>
摩挲着下颌，唐愚公缓缓道：“应该是七八年前吧，北边有个小城叫北梁，有一个采花贼见那城里没有守城将领，贼心一起就想去做点鸡鸣狗盗之事。他自以为有五境灵炁，在那种边陲小城里可以肆无忌惮，但却阴沟里翻了船，被那个叫周离的一境灵炁师给阴了，关进了大牢里。”</p>
“后来这人贼心不死，花钱买通了当时北梁那个姓吕的县令，偷偷跑出来想要报仇。可他前脚刚出了大牢门，后脚就被套了麻袋打成残废被扔到了荒郊野岭。要不是当时风声恰巧就在附近，恐怕这四境灵炁师就要被野狼给活活分尸了。”</p>
闻言，唐山鸿瞬间皱起眉，眼里闪过一丝凝重。</p>
若是其他人，恐怕就当做一个笑料听过去了。但唐山鸿心思细腻，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其中最大的问题。</p>
一境和五境之间的差距，云泥之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