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一片哗然,在场的所有人都做出了一个同样的表情,瞠目结舌的屏住了呼吸,现场安静的就连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众生都怕死,人鬼都一样,却不想余火为了冥灯,愿意以身试险,拿自己的命去换冥灯的命。
余火此举,就连一旁的灵婆都很诧异,甚至有些感动,不敢相信的再次问道:“年轻人,献祭可是拿命换名,是要死人的,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灵婆曾经听镜水楼说过,冥灯作为缝尸一脉的祖传至宝,但同时,它也是一件嗜血夺命的祭器。
祭器乃是祭祀所用的器具,无论在过去封建王朝时代,还是延续至今的祭祀典礼,都很重视祭器的选用,严选的标准自然是十分的苛刻。
祭祀本就是庄严肃穆的事情,而祭器的大小、形状,纹饰、工艺等方面,都十分的讲究,而作为祭器的冥灯,自然是扮演着特殊的存在。
尽管在过去关于冥灯的传闻并不多,除了传得神乎其技的冥灯引路一说,没有太多关于它的记载,哪怕无聊之人是杜撰的桥段,都少之又少。
正因为如此,才让冥灯的存在太过于低调,越是低调就越让人传神,甚至有人谣传说,得冥灯者即可得天下。
当然这只是民间口口相传的一句玩笑话,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并不能当真。
传闻也好,事实也罢,不过灵婆却深信一点,冥灯的生死,势必改变人鬼之间的命运和归宿,因为他相信镜水楼,相信缝尸一脉。
镜水楼还提到过,缝尸一脉赚的是死人的钱,干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活,不可高调,不得张扬。
正是如此,才会让缝尸一脉变得更加神秘,甚至神隐。
灵婆知道,余火在决定以命献身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是唯一能够救活冥灯的办法,却实在忍不住问出刚才的这句废话。
余火没有正面回答灵婆,点燃了三炷香,来到了安放冥灯的正北方向的香炉面前,上了三炷香,转而冲着已经灯火熄灭的冥灯,鞠躬作揖,拜了三拜。
这三拜十分的有讲究,这一拜,是拜天地,请天地神明,祈求神明庇佑,让冥灯安好无恙。
而第二拜,是拜祖师爷,身为缝尸一脉传人,每次出手,都应该谢祖师爷赏饭吃。
至于第三拜,自然是拜冥灯。
对于缝尸一脉而言,每天都是跟死人打交道,面对的是漆黑阴暗,暗淡无关的世界,而冥灯便是这幽暗之中的灯塔,指引着缝尸一脉乘风破浪,负重前行。
冥灯也是心中的一束光,是他让余火策马扬鞭,披荆斩棘的走上了这条艰难的路。
准备工作做完之后,余火便来打了灵婆的面前,内心坚定的说道:“灵婆,一切准备就绪,献祭仪式,可以开始了。”
见余火的眼神果敢坚毅,灵婆不再追问,转而示意鬼首大人,严肃的说道:“这可是关系到冥灯的最终命运,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灵婆,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以遗巢之主的身份担保,确保这次献祭之礼,圆满完成。”
灵婆问罪,又有前车之鉴,身为遗巢之主,鬼首大人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让冥灯再次涉险。
有了鬼首大人的保护,灵婆这才放心的来到余火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年轻人,我仅以遗巢及个人名义,向你为人鬼两界献身,表示由衷的感谢和敬意,你的牺牲,遗巢会记住你的,人间也会怀念你的。”
灵婆的煽情,彻底勾起了余火内心深处的痛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留恋,却真正面对死亡,面对即将要离别的时候,内心多少有些伤感。
这种伤感,是对过往的事怀念,是对身边的人不舍,是对是是非非的羁绊,是对生的思考,也是对死的认知。
一切的一切,在余火的脑海里兜兜转转,有过伤感,有过纠结。
但余火很快就恢复了理智,想到了师傅的谆谆教诲,因为他相信,如果是恩师镜水楼,在面对如此危难时刻,也做出同样的选择。
“开始吧。”
余火干净利落的说出三个字,没有回头,来到了遗巢为献祭之礼,布置好的祭祀法堂。
法堂四周围满了戴着面具的鬼魅,有手里举着旗子的,有手里握着长矛的,也有手里拿着大刀的,还有手里扯着白绫的,顿觉法堂豹头环眼,威风凛凛。
而法堂的正中央摆着盖着黄色绸缎的案台,案台两边摆放着两座青铜大鼎,左边那鼎上是一头威猛的白虎,而右边那鼎上却是一条凶狠的蛟龙。
两鼎相伴左右,威严自来不说,更神奇的是让案台顿觉黯然失色,案台之上是摆放着三个香炉,每个香炉上不是三炷香,而是擎天一柱,与众不同。
案台后面是一幅巨大的油墨画,画中不是山水,不是风光,也不是人物,而是一个大大的‘奠’字,让人看了顿觉压抑,极度不适。
那场面,仿若进入了灵堂现场。
没等余火反应过来,灵婆正式登场,手舞足蹈的挥舞着手里的白绫缎子,龇牙咧嘴的念念有词,那神情那面具多少让人看了有些瘆得慌。
她肩膀上那只小黑猫,见状,发出一声惨叫,猛地跳到了案台上,然后窜的钻进了鬼魅之中,便不知所踪了。
只见灵婆来回做完法事之后,大吼了一声,接着仰天说道:“天启……天道万物,遗巢之门,开!”